一九八三年冬 京城某军区驻地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
昨夜一场飞飞扬扬的鹅毛大雪,地上厚厚的积雪,屋顶上、光秃秃的树上白茫茫一片。
零下二十几度,分分钟把裹着厚棉袄的路人冻透。
寒风呼啸着,嚎叫着,只听着就觉得冷嗖嗖。
面无表情的花圆圆,似是被外面的风声吸引,转头盯着玻璃出神。
紧了紧身上穿了几年的花棉袄,还有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冷,脚冰凉。
腿上也没有一丝温暖,上身也冷,从内心透出的寒气,好似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河水里……
哎——
人生啊!
“花同志,事已至此,咱还得往前看……”
原身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得收拾。
一个跳楼,一个跳河,都是跳。
跳河没死被救起的原身,真是福大命大。
河水结了老厚的冰,她直接跳到了平时人们打水的冰窟窿里。
亏得自己亲爹过来打水,看到了,二话不说跳进去了……
要是个外人,看到了也不会跟着跳下去救人的。
婆家和娘家一个村,也就这点好处。
半夜醒来又跑了,坐着火车找到了这儿。
前身到了见到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撕心裂肺,自己把自己整晕了,再醒来就是前世跳楼的花圆圆了。
半夜花圆圆睁着眼睛接受了这个命大没死,穿越的事实。
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重生一次再活一次,这辈子怎么过,都是后话。
咳咳……
拿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缸,喝了一口,能入口微烫,温度正合适。
站起来,身子一转,手一扬,这杯水就到了边上男人的脸上。
……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诧异,震惊,不解……
另一边刚才一直在说话的政委媳妇张小芳也住了嘴,嘴巴动了动想说点啥,又放弃了。
她已经说了半个小时了,就她自己说话,别人一句话也没说。
边上这个昨天还撒泼打滚,哭闹跪着求着不肯离婚的女人,今儿一句话都没有。
一直是神游状态,不知道在想啥。
王长江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嘴唇抿着,眼神越是厌恶,心里骂了一句,“这个疯女人!”
又傻又疯,越闹越疯越作,别人就越同情他。
本来他还担心这个女人过来一闹,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昨天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他本是打算过年回家,悄悄的把婚离了。
战友们也都知道,他是包办婚姻,不是自由恋爱,没有感情基础。
因为躲着媳妇,他婚后一次家都没回过。
原本是想着,没有女人能过这样的日子,用不了多久,这个女人就主动提离婚了。
谁知道,这个女人硬是一点离婚的想法都没有。
他已经等不及了,才给家里写信说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家里没瞒住,让她知道了,直接闹到了这。
还挺佩服她,从来没出过远门,没来过的人给她找到了,没把自己丢了。
看来也不是那么傻。
真是矛盾,人又不傻,怎么守了五年活寡也不离婚?!
政委媳妇看了自家男人一眼,见自家男人那眼睛都快眨抽筋了,硬着头皮上,继续唱独角戏。
政委刘胜利也没有办法,要不是昨天闹的动静太大了,这点事根本轮不到他出面,幸亏把媳妇喊过来了。
他们男人也不好拉女同志,有些话也不方便说,是想着女人之间好交流,这一步走对了。
花同志真不是省油的灯!
心里不禁埋怨王长江,家务事不好好处理,闹大了也不嫌磕碜!
又想到媳妇在耳边叨叨的那些风言风语,难道是真的?
这间办公室里,共五个人。
当事人王长江和花圆圆,政委刘胜利和媳妇张小芳,还有一位是跟王长江同级的营长郝栎yue。
花圆圆泼完水,转身把几人打量了一遍,扭头就迈步朝着门后的笤帚奔去了……
张小芳瞪着眼睛,嘴巴微张,还没反应过来呢,惨叫声已经响起。
“啊——,花圆圆,你……疯了,真打!”
王长江边用胳膊挡着脸,边变换着角度躲避,还装可怜呢!
挨了几下之后,就真疼了。
叫的越发凄惨,而刘胜利就开始的时候嘴上说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郝栎更是连句话都没有,也没有拉架的意思,还站起来后退了几步,那意思给倒地,别影响发挥。
只有张小芳到了花圆圆身后,尝试着拉架。
只不过效果不太好,没有章法。
她没干过拉架的活,没经验,边拉还预防着打着自己。
手上不行,嘴上勤快,“花同志,别打了——”
“花同志,快住手——”
“花同志,咱有事说事……”
中间夹杂着被打叽歪了的王长江的暴怒咆哮声。
“你这个疯子……”
“啊啊……,疯女人!”
“再打,我还手了?!”
……
王长江到最后还是没敢还手,他要是打了这女人,万一跟他死犟着不离婚也是个麻烦事,再说了上级领导在呢!
忍着胳膊,后背、屁股上的痛……
花圆圆这身板子这几天已经被折腾惨了,要不也不能一命呜呼,体力跟不上。
把此渣男想象成彼渣男,靠着那股心里的不甘爆发了一下。
噼里啪啦挥舞着扫帚打了一通,在政委媳妇张小芳又一次用力拦住她的时候,花圆圆借机停了下来。
渣男就是渣男,犯贱!
见她终于不打了,王长江站直身子,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花圆圆,咱俩离婚,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是被逼的,你那点腌臜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花圆圆喘着粗气,努力思索着,什么事啊,一无所获。
“你说!”
她一开口,嗓音沙哑,就跟那公鸭子似的。
不对,比公鸭子那动静还难听。
“花圆圆,我不说是为了你好,说出来就没有退路了。”
王长江满脸正义,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更是深恶痛绝。
“你说。”
花圆圆静静地看着原主嫁的臭男人,这话是原主想问的,她一个陌生人并不想跟渣男扯没用的。
王长江似乎是被她追问急了,“你结婚前就跟野男人搞在一起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
第2章 到底是谁的问题?
到底是谁不行?
渣男就是渣男。
花圆圆冷眼旁观,看着对方演戏。
装,真能装。
王长江脸上的挣扎,纠结,不想说又被对方逼着说,这实力当兵真是可惜了,混圈都能去拿小金人了。
嘴里说着扎心的话,还特意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怕被别人听到的做作样,恶心。
如他所愿,大家都听到了。
都装作没听到,满脸尴尬。
政委媳妇本来就站在花圆圆后边,见不动手了,刚撒手。
王长江这孙子又惹事,听听,说的这叫啥话。
把大家都当傻子是吧?
此时,她是真真同情花同志了,嫁人五年,男人死活要离婚,不跟你过了,女人一点招都没有。
乡下的女人更是以男人为天。
这样的军嫂,见的多了。
男人提干了,生了二心,乡下的老婆真没办法。
当然了,大多数人还是跟乡下的媳妇过日子的,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男人会衡量得失利弊,重新找个有好工作的城里姑娘,两人有收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刚想着,要是自己碰上这事,非得先扇男人两耳光解解气。
就见花同志已经动手了,啪啪两声!
花圆圆打完人,手心火辣辣的疼。
皱着眉头,一点也不避讳的甩着手,在你、你的结巴声中,拉着张小芳,往后退了两步。
“嘴太臭了,不知道几天没刷牙了。”
除了声音难听一些,别的毛病没有。
还没完呢。
“王长江,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为了掩饰你不行的真相吗?”
嘶哑的声音如同被喇叭放大了一样,传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你不怕丢脸,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俩是没睡过。”
“花圆圆,你别血口喷人。”
此时的王长江终于卸下了那张人皮,装不下去了。
这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
“咱俩没睡过是事实,可不是血口喷人。”
“男人不睡自己老婆,不就是不行吗?”
……
王长江双眼赤红,已经被花圆圆这几句话,激的完全失去理智了,就想冲过来。
不过没成功,被人拦住了。
张小芳拉着人往后退,喊着,“把人拉住了。”
那两根木头终于知道动了,郝栎跟刘政委对视了一眼,两人不敢一丝松懈。
不管好看不好看,死命的拉着王长江,真怕他干傻事。
拉不住把正离婚的媳妇打一顿,一顿处分是免不了的。
他媳妇也不扛打啊,那小身板,昨天还晕了呢。
见人被拉住了,没有危险,花圆圆笑眯眯地走到暴怒的王长江面前。
开心,真开心。
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她整个人亮了起来,似发着光一样。
对面的郝栎被闪了一下,差点让人挣脱了。
继续火上浇油,“王长江,再开口之前,你要想好了再说,否则别后悔。”
“离不离婚,就在我一念之间,我是不介意跟你耗一辈子的。”
“你的一句话,不,一个字,我听着刺耳,你就没有了离婚的机会。想离婚没门,不信你就试试。”
王长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刘政委和郝栎见他确实不发疯了,就撒手了。
哼!
花圆圆不屑的看着,挑衅,眼神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打我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长江也不是傻子,相反,还是一个善于钻营的人。
要不然,农村出身没有靠山的小兵,一步一步靠着自己,提干升职混到现在也不是没心眼的。
“我想怎样,还没想好,需要时间想一下。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你先把你结婚后所有的收入统计出来。”
……
婚后财产,花圆圆是要分一半的。
这个年代离婚好像没有婚后财产的说法吧,她也不知道。
王长江不仅不回家,也没给过她一分钱,她的钱都是她爹偷偷塞给她的。
幸亏她长了个心眼,没都给婆家花了。
每次婆家寄信,她都写一封,估计渣男都没看,真是自作多情。
还自己偷偷存了好多介绍信,就是为了有机会探亲的时候用,傻帽。
“另外,商量离婚的事一两天也办不完。附近有出租的小院,带我去看看。”
……
王长江怕她赖在这不走,这几条要求,太瘆人了。
“咱俩结婚后你挣的钱,要分我一半。你也别想糊弄我,你们政委在这呢,你哪年什么级别多少钱,做不得假。”
“你要是骗我,那就是品行的问题。当兵的品行有问题,你直接回家种地去吧。”
王长江越听,脸色越难看,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跟调色盘一样。
“你是不是想说,我挣得钱凭什么给你一半?看你这傻缺样,嗓子不舒服老娘也教教你做人。男人养家天经地义,我嫁过去你王家,做牛做马五年,算工钱得多少。你不养家,我给你们王家白干了五年,你一脚把我踢了,找个城里姑娘,你觉得我会干吗?”
……
刘政委冷眼旁观这两口子,这婚不离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此时嘲讽不屑又挖苦的眼神提要求的花同志,比昨天哭闹的泼妇更难缠。
看来,王长江想离婚,得扒一层皮下来。
只一层皮都未必够,还得连血带肉的。
花同志这是拿捏住了王长江的命门,一副豁出去大不了不离婚的架势。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怪刘政委这样想,花圆圆此时看起来真的太糟糕了。
身上的棉衣棉裤不仅破旧,还弄得脏兮兮的。
这是她家里穿的衣服,走的时候都没那个心思想着穿身好衣服。
黑色的冬帽上,靠近了隐隐有一股油腻的味道。
好多天没洗头了。
脸也没洗,就今天出门的时候刷了牙。
很是狼狈,脸上油腻腻就不说了,脸蛋子都皴了,黑里透着红,嘴唇更是裂着口子,呲着干皮。
刘政委胡乱想着,还看了一眼郝栎,底下的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婚姻咋都不顺呢。
郝栎是硬被刘政委拉来凑数的,别人忙没空,让他过来帮着调解。
他会调解什么,越调解越乱。
刘政委这是讽刺他不会办事不会说话呢。
再说了,明知道他跟王长江关系一般,只是最普通的战友关系,还有一层心知肚明的复杂竞争关系。
他见证了这一遭,以后关系更不好处了。
不禁怀疑,刘政委是不是故意的?
这两口子也是个狠人,啥话都说,还当着外人的面说。
被窝里那点事,也不知道藏着捂着。
还有脸了。
再想想自己那些闹心事,郝栎心里更不舒服了。
花圆圆说完,也不用他们送,自己回招待所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第3章 心情不美丽
花圆圆沿着清理出来的小路,慢慢的往招待所挪。
脑子越来越沉,明明不远没有几步路,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终于回到房间,脱了外面的衣服,往被窝一钻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睡到半夜才醒。
她跟半夜有缘啊。
难道是因为她半夜跳的楼,很多选择真是一念之间。
她记得很清楚,凌晨两点半,钟表的滴答声就在耳边滴滴答答,突然她就烦躁的不行。
她死了,伤心的是自己的爸妈,渣男更省事了,她名下的财产是不是都是渣男的了?
自己真TM的傻,便宜了这畜牲……
爸妈还有弟弟一家呢,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忘记她这个不孝女吧。
为了个不争气的,把自己命搭进去的傻缺。
那么高的楼上跳下去,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吧。
二十七楼啊!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啊,有那勇气,怎么着不能活下去啊。
银行里还躺着几百万现金没花呢,股票账户里也不少,还有她名下的好几套房……
越想越憋屈,正确的打开方式是把渣男丈夫踹了,别浪费自己的精力。
和朋友们出去旅游,吃点美食,买点漂亮的衣服包包,陪陪父母……
可以做的事情多着呢,现在想想,这些平时看似平淡的小事,都隐隐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无论是勇敢从高楼上跳下的彼花圆圆,还是这个跳冰窟窿的此花圆圆,都够傻的。
哎,躺在被窝唉声叹气。
她还好,人生又有了机会,不知道那个花圆圆去哪儿了?
人死后去哪儿,会不会有一个平行世界,她也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正胡思乱想着,那机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痛打渣男任务已完成,空间已建立,宿主可进入。”
好吧,穿越人士花圆圆也是有金手指的。
当时她之所以对王长江动手,就是因为系统大大给她发了任务。
把人打一顿,才能获得空间。
猜测这是死去的花圆圆心有不甘,她帮对方实现这个揍人的心愿。
算是感同身受吧,她也可后悔没把人暴揍一顿。
还有这个空间的福利,一举两得。
据说有了金手指就可以躺平了,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不错,蛮适合她的。
意念一转,就来到了空间。
真好,从冰凉的招待所房间,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这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
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想多了。
光秃秃的黑土地上,没有鲜花没有果树,没有绿树成荫,也没有鸟语花香。
花圆圆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不是吧?
不是要让她开荒吧?
不对,不是开荒,没有杂草。
那是让种地?
难道知道她是学农学的,这绝对是大众对农学的美好误解。
花圆圆不会种地,也没种过,她是个妥妥的学渣。
未来社会,大学生多如牛毛,专业对口就业是个奢侈品。
反正她不配拥有。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无论是哪个花圆圆都是一个美女,绝对没有种地的嗜好。
三亩肥沃的黑土地,旁边还有用栅栏围起来的三亩圈地。
中间是一个小木屋,里面只有简单的床、卫生间、浴室。
这是什么神仙设计的?
竟然跟她家一样的设计理念,马桶和浴室是分开的,叫三分离还是什么的。
可惜没有电器,别的倒无所谓,有台洗衣机就完美了。
……
小木屋边上有一台挺大个不知道干啥的机器,后面有一个小池塘,还有一个冒着泡泡的温泉。
温泉的上面有一个滴答滴答往下流的竹筒,她研究半天也没看出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回到木屋趟在简易的木板床上,仔细看系统说明。
这天夜里,醒着的人不止花圆圆。
王长江也在床上烙煎饼,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花圆圆走后,他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难道是他多想了。
这个还真是他多想了,当兵的一起吃一起睡,洗澡都是大澡堂子,谁不知道谁啊。
刘政委和嫂子劝他再想想,能过下去还是不离婚。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战友们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都看在眼里。
跟他一样情况从农村出来的,他还算是好的。
其他人那日子老苦逼了。
媳妇城里人有工作的还好一点,农村没工作没收入的,就指着男人一个人养家。
父母年纪大了,有了孩子开销更大了,紧紧巴巴的,只想着就透不过气来。
所以他拼命干,自己运气还不错,比大部分好,一路走来更是坚定了信念。
当时之所以跟花圆圆结婚,是没想到能提干。
退伍回到家也是种地,当兵的时候好找媳妇。
再加上花圆圆长的真不错,周围几个村子都找不出比她漂亮的。
谁知道几年不见,咋变成这副德行了。
他没想到,婚后回到部队,没多久他就提干了,就跟做梦一样,后面的升职更是顺利。
花圆圆说的没圆房这事,结婚那几天她身上不干净,王长江那几天出去跟几个哥们喝酒的时候,闲言碎语听了不少。
十里八村来提亲的不少,花圆圆最后选了他。
还说看到过花圆圆跟人在村口的小树林里……
几天之后,归队之前,等花圆圆身上干净了,他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一点兴致都没有。
听那些结了婚的哥们说,有些女人不是第一次,就特意选在那个时候结婚,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想着花圆圆提的那些要求,就牙花子疼,上火了。
这是让他大出血。
王长江怎么想都觉得这是花圆圆的阴谋,目的当然是不想离婚。
换了别人,肯定就退缩了。
王长江怎么算这笔账,还是离婚划算。
不离婚这辈子就他自己养着老婆孩子,指望花圆圆挣钱就别想了。
出一次血也认了,绝不会趁花圆圆的意,别做白日梦了。
她是认定了,他不会离婚,才狮子大开口,房子都考虑上了。
这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不走了。
既然睡不着,他也不强求了,直接穿好衣服起来整理花圆圆要的收入单子。
也没打算在这单子上做文章,确实如花圆圆所说这么明显的把柄,王长江不会留。
他是有存款的,还不少。
从十八岁开始当兵,十几年了,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而且他不跟战友们一样,有点钱就全寄给家里,他都自己拿着,只偶尔给家里寄一点意思一下。
……
花圆圆了解了空间以后,心情并不美丽。
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系统加空间的玩意,是劳动改造系统吧?
是为了惩罚她不爱惜生命,或者是为了改掉她的懒病?
第4章 渣男不老实
空间还非常古老,是古早网文里面那种最古老的。
就是有那种喝了对人身体好,出一身黑泥,把人搞的特别健康的空间水。
不完全一样,作用类似的。
空间出品的蔬菜水果之类的,都是对身体有益,不知不觉间把病给治好了的那种。
也就这一点,花圆圆唯一认可的。
人家空间升级之后的面积几倍的扩大,各种自动功能,这儿统统没有。
说明里面第一条就是,空间面积是固定的,也不会升级。
就这一亩三分地。
没有自动种植、自动收割等的功能。
也就是说,只能花圆圆撅着屁股自己一点点的干……
从农业机械化的现代穿越而来的花圆圆,要接受最原始的劳动改造,这很讽刺。
两个花圆圆都是个懒货,这系统有毒?
没点像样的奖励,花圆圆是不打算动手的。
大不了我不吃空间的东西,只喝点水就够长命百岁了。
吃添加剂长大的人,怕这个?
付出辛苦的汗水除了土地的收获,会有对应的现金奖励,这个暂时也不能打动她。
内衣里有一百多块私房钱,都是婚后老爹一点点给她的。
再加上马上到手的,王长江婚后一半收入,够她潇洒一段时间了。
等花完再干?
喝了口竹筒里滴答出来的“山泉水”,膝盖着地跪着伸出舌头接水喝……
连个水杯都没有,手是洗干净了,用手接水喝,总是别扭。
然而并没有从毛孔里冒出传说中臭烘烘的黑泥。
只有从脚底升起一股暖意,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
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穿好衣服,门外是来送早饭的王长江。
两人都冷冰冰的,跟这鬼天气有的一拼。
花圆圆伸手接过饭盒就想关门,看那只挡在门上的脚特别不顺眼。
“这是收入的单子。”
“没落下什么吧?在见证人面前没脸的可是你。”
王长江……,深吸了一口,冷冰冰的回道,“没有落下。”
“好。”
“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筹钱需要时间。”
“好,我不着急。”
“能不能先把离婚手续办了?钱我以后每个月打给你?”
花圆圆……,在王长江的眼里,花圆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要求提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眼神清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语录呢。
她不知道,在王长江的眼里,花圆圆是个十足的花痴,他做啥是啥,只会嗯嗯嗯。
见她皱着眉头思索,王长江趁热打铁,“我是真没那么多钱,每个月的工资交了伙食费、日常花销、组织费、书报费,都剩不下什么钱了。”
“稍微剩下一点,人情往来过年过节的,还要给家里寄钱,真攒不下钱。”
哭穷,王长江当兵这么多年来已经操作的很熟练了,跟家里的这套说辞。
可惜,内芯已经变了,不吃这一套了。
渣男太不老实了,算盘打错了。
“王长江,别动歪脑筋,老娘不吃这一套。钱一分不少的给我,同时找房子,这两个条件同时满足。还有昨天那个拉架的人做见证人,签一个协议。”
说完就啪一声关上门,不想听渣男废话。
王长江眼睛红通通的,一夜没睡,谈不拢那火气滋滋往上冒。
花圆圆刚才说的这几点都是导火索,每一点都让他不痛快。
是做好出血的准备了,垂死挣扎还是要的。
哪怕要给,也不想这么痛快的一把给了。
一下子几乎把他的所有存款都掏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花圆圆非要找房子,难道离婚了她还能过来?
王长江搞不懂,他俩都离婚了,她一个女人在这干啥。
再就是那个见证人,郝营长……
反正这天他训练的时候心不在焉,战友们心知肚明,嫂子还在招待所呢。
大家心里都挺同情王长江,王营长这几年的发展势头,未来的晋升之路不可限量。
怎么就娶了个泼妇呢!早离早省心,幸亏没孩子。
中午的时候,王长江特别小人的没有去给花圆圆送饭。
反正昨天中午去敲门的时候,没人应声,他扭头就走了。
他厚着脸皮,几乎把所有的战友都借了一遍,说辞就是要给钱才离婚。
花圆圆这天下午一个劲的打喷嚏,还以为自己冻感冒了呢。
她出名了。
狠女人。
离婚要这么多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要是花圆圆知道别人是怎么编排她的,非得跟他们说道说道。
这个锅她不背。
王长江借钱借到郝栎的时候,结果出人意料。
战友们大部分都穷,手里有点都借给他了。
有个别家庭条件好的,也存不住多少钱,这种人手松,花的也多。
郝栎是属于单独的一类,没有太大的花销,却没有像王长江那样存下大钱,只存了一个小零头。
他的钱一部分借给家里困难的战友们,一部分寄给受伤退伍的老战友。
腊月这个时间,他上个月的钱大部分刚买了年礼寄走。
就留了十块钱,还没捂热乎呢。
就碰上了躲起来哭的大壮,想家想媳妇想儿子,不舍得路费都三年没回家了。
……
那么大个的汉子,捂着脑袋呜呜的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想家了就找个没人的地,偷偷的哭一场,谁都干过。
大壮儿子生了,还没见过呢。
郝栎脑袋一热,兜里就空了。
大壮开始的时候还不接营长给的钱,十块钱是笔巨款。
实在没经住回家看媳妇看儿子的诱惑,拿着钱眼泪汪汪的跑着去打申请去了。
听说今年的探亲名额还有。
所以王长江借了个零蛋,郝栎一分钱都没借给他。
郝栎也没解释,反正不是手头有钱不借,问心无愧。
他就是个这样的,这也是他跟王长江本质上的区别。
同样的事,王长江绝对会解释清楚,不得罪人。
那十块钱不借大壮,就要借给王长江了。
他宁愿借给前者。
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要动用存款。
王长江这脸色跟从花圆圆那离开的时候有的一拼,郝栎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都开口了,多少你意思一下可以吧!
……
王长江动作迅速,晚上敲响花圆圆房门的时候,就直接带着去看房子。
钱解决了,借钱是幌子,差额用他的存款。
借的钱用每月的工资还上一两个月就全部换掉,就说家里给了钱。
房子这块,正好这几天有战友在找房子。
第5章 忍不住暗戳戳找事
营区边上的十里村里面,有极个别家属不符合随军条件,还不想两地分居的,就在村里租房子住。
房子这块,王长江本来还打算拖着不给办。
花圆圆此前的态度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长江也想通了,他有大好前途,别跟这个疯女人一般见识了。
如瘟疫一样,尽快摆脱是正道。
别拖时间久了,拖出后患来。
花圆圆在冰冷的招待所里待了一天,就在被窝里窝着。
早饭吃的馒头粥小咸菜,中午的时候不饿,下午肚子才咕噜噜叫着抗议。
可以忍受的饿,饥饿感是减肥人士的常态,花圆圆不陌生。
脑子里捋了捋花圆圆短暂的一生,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
没经历过男欢女爱,没有谈过一场像模像样的恋爱。
没有生育孩子,自己还是一个大孩子。
娘早死,爹抚养着姐弟二人长大,没有再娶。
一直到结婚,日子都不错,没饿着没冻着,初中毕业不念书了。
结婚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些有的没的,重点理清楚了离婚协议的内容。
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抓重点,除了钱,家里那几床新被子她得带回家,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
冬天黑天的早,四点多天就黑了。
花圆圆跟着王长江走在雪地里去村里看房的时候,总觉得边上的兵蛋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有一种山上的女人是老虎的错觉。
她现在的形象是不咋的,邋遢的跟逃荒的有一拼。
明明有手电筒却不打,说什么借着雪的反光能看清路就行……
王长江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花圆圆开始的时候还尽力想跟上对方。
发现怎么跟都跟不上的时候,就摆烂了,按自己的节奏来。
李强跟在王营长后面走,悄摸摸回头瞅了好几眼。
很好奇,王营长的媳妇到底是个啥样的女人。
王长江当然知道花圆圆没跟上,没有脚步声,故意不放慢速度,回头一看……
俩人等了半天都没见人跟上,王长江只得回去找人。
花圆圆站在原地不动了,看不到前面的人影的时候她就停下来。
休息了一分钟,就扭头往回走了。
老娘不奉陪了,小样,收拾不了你。
“花圆圆!”
脚步一点也没停顿,不紧不慢走得稳当。
嗓子好了,也不想浪费口水。
无视。
王长江跑过来挡在前面,气得大喘气,“花圆圆,你不看房子了?”
“看,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房子明天上午再看,让让,好狗不挡道。”
哎,赶紧回屋喝水润润嗓子。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没事干,我出来要请假的。”
王长江一心往上爬,从来没请过假,生病了也带病坚持。
“你请假关我什么事?”
“你——”
手指都要指到她鼻尖上了,真讨厌,“你什么你,自己找不痛快。我又不是你娘,还惯着你。”
臭毛病。
李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没想到王营长能跟媳妇吵吵起来。
上级领导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啊!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在自己手下的兵面前丢了面子,这让王长江的完美人设裂了一丝缝隙。
已经好几回了,王长江一直暗戳戳的想出气。
一个回合都赢不了,气闷。
花圆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专门跟他对着干。
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性,以前都是装的。
信里那些让吃好吃的,注意身体之类的,都是屁话。
看着花圆圆的背影,王长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营长,刚才您怎么不再劝劝?”
李强觉得营长太好说话了,再劝两句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劝什么,她说明天就明天吧。”
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心里则是问候了花圆圆祖宗十八代。
劝个屁,说到天涯海角,那个女人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眼神、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没错。
王长江透过花圆圆看着她那挑衅不屑的眼神,就知道无论他再做什么,对方只会变本加厉的反击。
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俩人也没回去,既然都出来了,就先去把房子看了,明天就不用李强请假了。
李强这一路上说了不少闲话,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嘴碎。
“营长,你离婚这决定太明智了,厉害的婆娘日子没发过。”
“营长,我媳妇要是敢跟我大小声,看我不收拾她……”
“营长,过年回家是不是就要相亲了?”
……
回到屋里的花圆圆,边喝热水边打喷嚏,妈的,谁在骂我?
政委刘胜利边泡脚边看报纸,还得应付媳妇。
“老刘,王长江借了多少了?够了吗?”
张小芳在织毛衣,起身拿走报纸,“问你话呢!”
“不知道,你拿我报纸干嘛,没看完。”
“说完再看。你说说,王长江都借钱借到你头上了,他是不是故意的。”
刘胜利被媳妇的话挑起了兴趣,“老张同志,可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王长江同志怎么就故意的了?”
“那天当着咱们的面,说的那叫什么事,心眼小的女人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反正是不安好心。”
“再说了,王长江为啥早不离婚,非得拖了五年。他要是想离早就离了,人家花同志早就嫁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刘胜利……,也有道理,还是替王长江辩解几句。
“离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日子跟谁过都磕磕绊绊的一路走来不容易,王长江同志具体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担保,他绝对没有那些龌龊心思。”
可能只是刚想通,下狠心做了决定。
结合王长江同志平时的表现,刘胜利不认同媳妇的说法。
这就是王长江的厉害之处,他现在是公认的重点培养对象。
从上到小得到认可的。
上级领导们说到王长江,就是拼命、努力、专业能力突出、是棵好苗子等等。
兵蛋子们则是把王营长当成自己的学习榜样,像王营长一样,农村出来的崽子提干、晋升。
花圆圆的到来,又给王长江多了一个标签。
娶了个不讲理的母老虎,离个婚要倾家荡产。
以后娶媳妇要长点心,要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这天晚上花圆圆的喷嚏一个连着一个,阿嚏——
第6章 两件事都妥了
第二天,王长江终于老实了,长记性了,没再整什么幺蛾子。
花圆圆是不会在这种陌生人身上浪费多余精力的。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一共有三个房源。
第一处是房主家的三间西屋想租出去挣点钱,补贴家用。
房主是两个老人,跟儿子们分家了,自己住。
租金是一个月一间房两块钱,有一个土炕,外间有一个大锅,可以做饭。
两位老人很热情,看着也还不错,不像那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好处。
花圆圆没着急做决定,都看完再说。
第二处房子,只有北房的最西边的一个房间出租。
五间房住着一大家子人,三代同堂。
房租还不便宜,也是两块一间。
这个是直接不考虑了,人太多,多不方便。
第三处房子,走到了村最南边的一排,西南角。
前两处房子都在村里边,这处相对来说就远了点。
房子南边隔着一条土路,前面就是麦地了。
此时麦地看不到一点绿色,积雪覆盖着,一片白。
六间的瓦房,新建的。
黑色木门左边靠墙是一溜的柴火垛,进门是影壁,一个光秃秃的大院子,什么都没有。
带着看房的王大爷,是房主的爹。
他儿子建了这房子,刚住进来没多久,还没好好收拾呢,就搬到城里去了。
这房子就空了下来,让他们老两口来住。
他们可不住,自己家的老房子就挺好。
边上有部队,村里也有往外租房的。
儿子要求必须租给一家人,不分开租给多家。
这就不好办了,整个院子的房租是十五块钱。
谁那么大头花那么多钱,都不是有钱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这房子硬是放了好几个月没租出去。
花圆圆第一眼就看上了,新房子,窗明几净,打扫的干干净净。
摸一把桌子上都没有土,看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基本的家具都有。
真不错。
花圆圆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就直接跟王大爷谈了。
要长租,签三年的合同。
王大爷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真高兴,这是遇上有缘人了,这房子终于有人租了。
说要问一下儿子,不过问题不大。
上午看完房,王大爷骑上车子就去城里找儿子了。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就签了合同交了一个月的房租。
押金是一个月房租,押一付一。
租房合同是最简单的,写明租金、租房时间。
王大爷的儿子要求加了一条,如果这三年期间周围的房租都涨价了,他们要根据市场价上调。
花圆圆答应了,再就是如果中间不租了,押金就要不回来了。
至于三年之后,到时候再说。
王长江不知道花圆圆租了这个房子,第一天上午看房的时候,这是最后一家,他把人带到就走人了。
签下房子的当天晚上,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件办公室。
昏黄的灯光下,花圆圆和王长江在政委刘胜利、政委媳妇张小芳、郝栎的见证下,签了离婚协议。
花圆圆当场拿到了两千零六十四块。
郝栎是花圆圆要求的,为啥选他呢。
大概是因为那天她打人的时候,对方没来阻止。
再就是感觉了,这个人和王长江之间不像是亲密的战友关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刘政委则是王长江喊的,政委媳妇是刘政委喊的,以防万一,再动手还指望着媳妇拉架呢。
他想多了,这俩人一句废话都没有。
很痛快,花圆圆让他们帮忙看了一下工资单子。
花圆圆拿好钱和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拜托帮忙买张火车票,最好是卧铺,感谢了大家就走了。
张小芳回到家不知道怎么的就唉声叹气的,跟刘胜利唠叨。
“老刘,你说花同志越是这样痛快的,我这心里咋这么难受呢?”
“你还想看她大哭大闹,还是打人啊!”
刘政委对花圆圆的印象实在是不好,有话不能好好说。
“她说什么,王长江能不离婚?你看看刚才,她连王长江的工资是多少都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连他的职位怎么升职的……,总之就是一无所知。”
想到这,张小芳心口闷闷的,既生气花圆圆的无知,又恼怒王长江这人办事太不地道。
这是自己媳妇吗?什么都不跟媳妇说,她不懂你告诉她呀。
任何有点心机的女人,看到了王长江的前途,就知道不能放这个男人走。
王长江等到了老刘这个年纪,再往上,团长、旅长、师长都是可能的。
刘胜利不说话,闷头看报纸。
张小芳自顾自说自己的,“不是,老刘,你说王长江是不是结婚后才开始发展这么顺利的,他就不怕离婚了,他这气运就没有了?”
女人旺夫这个说法,很玄学。
“老张同学,在这儿我必须要严肃的批评你。新社会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
对于老刘的批评教育,张小芳嗤之以鼻,咱就等着瞧,看看王长江这小子以后怎么样吧。
花圆圆以为火车票不好买,怎么也要再等几天。
还想着第二天就搬到新家去收拾一下。
王长江动作迅速,天还没亮,黑乎乎就来敲她门了。
说是给她联系好了火车票,直接去火车站办公室找谁谁谁,当天晚上的火车。
有车去市里办事,要想跟车走,现在就收拾东西立马走人。
还没睡醒的花圆圆,收拾了一下赶紧跟上,等上了一辆吉普车,还跟在梦游一样。
车里冷冰冰的,她很快就清醒了。
王长江这是怕夜长梦多,尽快把她送走。
就算是她答应离婚了,也签了协议,还没办手续呢。
她就回老家等着,等王长江过年回家探亲的时候把手续给办了。
她都可以想象,等明年他在这看到她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自作多情,以为她还想赖着他呢。
花圆圆之所以在这租房子,跟王长江一点关系都没有。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她选择在首都京城落脚,一是顺应时代的潮流。
当然了,京城这么大,选择这儿,是处于安全考虑。
没有那个宵小之徒在部队驻地附近找不自在吧!
车子开的不快,坐在后座的花圆圆一手抱着身前的包袱,一手抓着前面的座椅后背。
“同志,吃点早饭吧!”
花圆圆看向副驾驶说话的人,这么巧啊。
第7章 到家
郝栎也没想到这么巧,早上他都要出发了,王长江才拦下他跟他说这事。
昨天晚上王长江就打电话跟火车站联系好了,今早才跟他说顺便帮忙把人带去火车站。
不早点说,他去食堂拿早饭的时候多拿一个人的。
现在只能把自己的那一份分一半出去。
花圆圆没客气,说了一声谢谢,拿了一个馒头空口吃。
这一路上,车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开口说话。
到了火车站,天都大亮了。
今儿天不错,东方升起的红彤彤的大太阳,让寒冷的天气有了一丝丝暖意。
一开口说话,就冒着白气。
花圆圆下了车,跺着脚活动僵硬的腿,东看看西看看不着急。
火车是晚上的,她要在火车站待一天呢。
车子都开出去一小段路了,郝栎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女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把车子停在路边,又跑了回来。
腊月年前的火车站,人多又乱,一个女人拿着那么多钱,万一被人盯上了……
这女人看着还傻啦吧唧的。
花圆圆顶着几天没洗的脸,脏兮兮的,呆呆傻傻的跟在郝栎后面。
拿到票,被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带到一处专门的等车区域。
事都办完了,郝栎还没离开。
花圆圆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咳咳,那个,你别乱走,就在这儿待着。”
“好。”
“这边有工作人员,后边就是他们的办公室,有事你就大声喊人,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好。”
“还有,火车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吃的喝的不要离开视线。也不要吃别人给的。”
“嗯。”
“自己的东西拿好,下车就直接回家。”
“嗯。”
郝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反正就是想嘱咐几句,又怕落下啥没说。
花圆圆看着郝栎显眼的军大衣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模糊了,看不清。
眼泪一滴两滴,噼里啪啦往下流……
无声的流泪。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她无所适从。
为什么哭,她也不知道,眼泪就自己出来了。
刚才她一直忍着,只能嗯嗯的,怕一说话就哭出来了。
放肆的哭了一会,就好多了。
钱都放在了空间里,身上只留了几块钱的零钱。
包袱里就一身昨天晚上换下的脏衣服。
昨天晚上终于想起来原主带了一套里面的换洗衣服,在空间洗了澡。
只洗了身上,没洗脸没洗头,大冬天洗了脸不擦东西,直接就裂了。
花圆圆现在只是外面看起来糟糕,身上很干净,也不冷。
饿了去火车站外面小摊上买点吃的,还去站前商店买了一个水壶。
就在火车站坐了一天,没有任何出去逛逛的想法,不想动。
火车票是卧铺,还是下铺。
晃晃悠悠第二天中午才到站,罗城。
先从市里坐公交车到县里,再坐一趟车到镇上,最后走到村里。
这一趟折腾下来,花圆圆天黑才到家。
站到门前,她突然就失去了进去的勇气。
就这几天的时间,已经天人永隔。
如果不是她过来了……
推开栅栏,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屋里的咳嗽声。
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也是厚厚的积雪,院子里扫出了一条路。
罗城在京城的东北,越往北越冷,雪越大。
花圆圆进屋颤抖着推开里屋的门,看着炕上坐在被窝里咳得惊天动地的小老头。
边上的花方方一只手帮老爹拉着棉袄,一手帮忙捶背。
脸上急得不行,却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开门的吱呀声,让少年抬起了头。
脸色瞬间激动起来,“爹,爹,姐回来了!”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花有才看到了闺女,咳嗽着要下炕。
一激动,咳得更凶,让人心惊胆颤。
花圆圆泪眼模糊着来到炕边,看着这样的花有才,张嘴嚎上了。
眼泪哗啦啦得流,哭声很响亮。
“爹,爹……”
咳咳——
“闺——女,闺女——,咳咳,别哭了,都是爹的错。”
花有才拉着嚎啕大哭的闺女,老泪控制不住的流,都是他的错。
当时闺女说要嫁给那混蛋的时候,他开始不同意。
他要是反对到底,闺女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都是他的错。
闺女小小年纪,不知人间险恶,识人不清。
都是他这个当爹的错,明明知道王家不行,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都是他的错。
“闺女,都是—爹不好啊。咳咳,闺女,你怪—爹怨爹,咳咳——都行。咱得——好好活着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爹怎么过啊。”
……
花圆圆张着嘴,啊啊啊叫着,闭着眼睛哇哇的哭……
哭吧,大哭一场,痛快的。
前尘往事,都到此为止。
都忘了吧,以后开心的快乐的活着,别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
花圆圆自己哭完了,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花方方也跟着哭鼻子呢,爹病了咳嗽的厉害他没办法,姐被欺负了他也没办法……
“小方,爹吃药了吗?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花圆圆手里忙活着,边跟弟弟说话,见花有才想开口赶紧阻止。
咳嗽这么厉害,可别说话了。
“姐,吃了,就是不见好。我还熬了萝卜水给爹喝。”
拿一床被子放在墙边,让花有才靠着,这样坐着舒服。
被窝也横过来,把人安顿妥了。
“嗯。爹,我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回来再跟你们说。”
“姐,你那屋没烧火,太冷了,我先去烧上炕。”
“没事,待会再烧,你先去给我做点饭吃。”
“嗯嗯,姐,你想吃啥?”
“下个疙瘩汤吧,爹,你就在炕上别动,有事喊我们。”
花有才笑着点头。
闺女哭了一场,精神明显好多了。
花圆圆回到西屋,把门插上就进了空间。
系统你牛逼,老娘来劳动了。
脱衣服,大吼一嗓子,“有工具没?”
“有的,在工具房。”
机械声音太难听了。
“工具房在哪?”
“在机器后边。”
花圆圆看着一屋子的工具,找了一把小铲子,就开始干活。
工具房是跟小木屋挨着,在机器的后面有一排小房子。
第一件就是工具房。
要干满一个小时,就可以带出去一滴水。
干了没多久,腿就酸了,长时间蹲着干活不行。
又去换了一把长的锄头,不用蹲着。
从边上开始干,先种一块试试。
面积大概三米乘三米,挖好了坑,去工具房旁边的种子房里挑种子。
先种洋柿子,撒种,把土盖上,浇水,完事。
工具房里有水桶,去水塘打水,用水舀子一个坑一个坑的浇水。
以花圆圆有限知识储备,关于种地,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
至于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
等待时间的验证吧,对,就能发芽长出来。
第8章 王家
按理说花圆圆是农村的,那应该会种菜。
其实不然。
她前世不仅是农村的,还是学农业的呢,不还是不会种吗?
小的时候,家里种菜园子,她只是搭把手。
不上心,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上大学,才有出息改变命运,种地没出息。
花有才更是惯着,宠着,家里的活孩子们愿意干就干点,不愿意干就全是自己干。
上工干活那也是干轻快的,重活花圆圆一是干不了,二是当爹的心疼。
在婆家逼着干,根本就没有积极性,让干啥干啥。
花圆圆干满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多干。
花方方的疙瘩汤终于开锅了,不容易啊,大冬天硬是急出了一头汗。
花有才要求高,要切肉丝放里面,还要有葱花姜丝,姜丝更得多放。
说是闺女冰天雪地从外面回来,要驱寒。
还得切点大白菜放里面,说闺女喜欢吃菜。
对了,还要开一个洋柿子罐头放里面,闺女喜欢吃酸酸的。
……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花方方会烧火,做饭是能做熟。
实际上别看花有才要求多,他做的饭也不好吃。
从媳妇去世,都多少年了,做饭的手艺硬是没练出来。
家里做饭最好吃的当属花圆圆。
花方方在外面轻手轻脚的,跟爹说话也压低嗓门,他以为姐睡着了。
想着等做好了再喊人起来吃饭。
“姐,做好了,马上就出锅。”
“行。闻着还挺香,你手艺有进步啊!”
“嘿嘿,姐,我这手艺跟你没法比,难吃也不能浪费啊。”
“知道了。”
花圆圆从橱柜里拿了一个碗回西屋去空间把自己一个小时的劳动果实盛上。
两只眼都快瞪成对眼了,怎么看也看不出来碗底有一滴水……
回到东屋,把暖壶里的萝卜水倒在碗里。
花有才喉咙眼痒痒,想咳嗽,他就咽唾沫,尽量压着,少咳嗽两声。
咳嗽得厉害了,孩子们都担心。
接过闺女递过来的水,小口小口慢慢喝。
也没在意,闺女换了一个碗给他喝水。
开始小口喝,是怕忍不住咳嗽。
喝了两小口,发现嗓子眼不痒了。
咕嘟喝了一大口,也没有咳嗽的意思。
花圆圆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她爹把这碗水全部喝下去。
一滴都不浪费,这可是她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
她边吃疙瘩汤,边观察她爹的脸色。
这次应该是真不想咳了,不是刚才硬忍着的脸色。
就是老弟这手艺真是不咋的,“小方,你把什么炒糊了?”
“嘿嘿,姐,你吃出来了?”
花方方笑得一脸不好意思,真尽力了。
“葱花和姜丝想多炒一会,炒出香味来,没看住火大了。”
……
行吧,要求别太高。
慢悠悠吃着,挑挑拣拣把该说的都说了。
找到了人,也协商好了,离婚。
“……,一共是两千多。小方,钱在包袱里,你数数。”
“爹,还要去一趟王家,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反正我已经想通了,这样的男人早散伙早省事。”
……
那一大堆钱,花方方没数明白呢,就被他姐拿走了,嫌弃他笨。
花有才都没注意自己不咳嗽了,原来还担心闺女想不开,死活不离婚。
男人不想跟你过日子,就算最后不离婚,女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好在闺女终于想通了。
别看说的简单,花有才可知道自己的孩子,一根筋。
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做了什么,让闺女死心了。
这天晚上,花有才躺在被窝里合计以后闺女怎么办。
花方方倒睡的挺好,自从姐走了,爹病了,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夜里爹咳嗽,他就起来倒水捶背。
怕屋里冷,炉子都不封,还要起来上碳。
怕爹冷,半夜大锅也烧把火,别让炕凉了。
花圆圆先进空间,又好好洗了一通,头发没干,直接就在空间睡了。
早上,花有才天刚放亮就起来了。
一晚上没睡,也很精神,也没咳嗽。
他也没多想,以为喝的那些药和萝卜水管用了,再就是闺女回来了,他不担心了。
人生病和心情很有关系。
心里有事,病就不爱好。
起来把昨天剩的疙瘩汤热上,屋里弄的暖和和的,让孩子们好好睡个懒觉。
闺女出去折腾一趟肯定很累,在外面吃不好也睡不好。
看闺女那嘴都干得裂口子了。
儿子也是,照顾生病的他,这几天累坏了。
——
三人吃完早饭,就去王家办正事。
分工也安排好了,花有才和花方方负责拿东西,花圆圆收拾。
如果一次拿不了,就分主次,主要的先拿,次要的后拿。
一次能全拿了,那样最好。
王家昨天就接到信了,王长江把花圆圆送走,就给城里的姐姐王长娥打了电话。
王长娥就在罗城城里上班,请了假就往村里赶。
也就是说,花圆圆还没上火车,王家这边就得到信了。
王家人知道王长江借战友的钱,给了花圆圆两千多的时候,都快气疯了。
两千多啊,那是多少钱啊……
两个人都是疯子,一个敢要,一个敢借。
王长娥在市政府上班,见识广,还是给王家人分析了一下。
王长江前途无量,长得就更不用说了,军装一穿,老像样了。
花圆圆不仅没有助力,还是个累赘。
没有了花圆圆,以王长江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都能找到。
家庭条件、工作等各方面都可以碾压花圆圆……
王长娥摁下了王家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着花圆圆来取东西。
这是王长江特意嘱咐她的。
电话里强调了好几遍,一定要保证在他回家办离婚手续之前,家里人不跟花家起冲突。
所以等花圆圆他们来到王家的时候,出来迎接的是王长娥。
其他人在屋里没露面,都在王父王母屋里的炕上,一个个脸拉的老长。
他们可没有王长娥的肚量,能对花圆圆笑脸相迎。
花圆圆的记忆里,这位姑姐是个体面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在王家很有话语权,嫁得好,工作还好,家里过得最好。
不出来更好,她也不想废话。
花圆圆进屋就发现了,确实没动她的东西,挺意外。
被褥、衣服都塞到两个柜子里,日常用品其他杂七杂八的,用篓子里装。
能放到手推车的都放上,花有才推,花方方扶着。
花圆圆拿点零碎,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第9章 热情的奇怪
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五年。
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年。
二十岁的少女对人生充满幻想,天真烂漫。
五年的婆家生活,没有掏心掏肺的爱人,只有一个信的另一头看不见摸不着的丈夫。
花圆圆还是对这个本该亲密却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倾注了所有的幻想。
幻想着有一天丈夫突然归来,幻想着自己去探亲给丈夫一个惊喜,幻想着两人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每天躺在被窝里,就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只有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她才能入睡。
所以听到王家人说丈夫要跟她离婚的时候,她绝望了。
她的梦破灭了。
不像她,跳下去的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如果她活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跳进冰窟窿的花圆圆那么冷,都没有后悔。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腊月十三了,家家户户都在猫冬。
王家在村北,花家在村南。
一路走来,也碰上了几个人。
难免要多问几句,花有才只是打着哈哈,不想多说。
很快村里就传开了,花家的闺女回来了,把东西从王家拉走了,应该是散伙了。
花圆圆到家之后把归整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最新的衣服换上,从里到外。
她没有穿旧衣裳,新衣裳不舍得压箱底的习惯。
她恰恰相反。
花圆圆在西屋收拾自己的东西,花家两父子则在东屋炕上说悄悄话。
“儿子,有人喊门,你就出去应付几句,就说我身子骨不好,有事就跟你说。”
“爹,人家要是非要进来呢?”
“你不是把大门锁好了吗?你别给开。”
“嗯,知道了。”
“你姐刚想通了,别听了那些闲话再难受。”
……
花有才是真被自己闺女吓怕了,他可是亲眼看到他闺女连个顿都不打,啪就跳下去了。
哎呦,那真是不想活了。
他跟着跳下去,那水老冷了,幸亏他跟在闺女后面几步远,要是离得远,跳下去也晚了……
晚上做噩梦都是闺女那一跳,吓人。
花有才经这一吓,被吓破胆了。
啥要求都没有,就闺女好好活着就行。
什么都听闺女的,闺女想干啥干啥,开心就好。
闺女和他的小命,都是捡回来的。
多活一天赚一天。
想结婚就再找个男人,不想结婚就跟他过。
等过几年,儿子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他跟闺女过更好,省得受儿媳妇的气。
反正花有才想一出是一出,想到哪说到哪。
就见花方方被老爹指使着当传话筒。
在西屋门口喊话,“姐,炕还热吗?要不要添把柴?”
“姐,屋里冷吗,要不先来东屋暖和暖和再干?”
“姐,沏好茶了,先喝茶水?”
“姐,炉子闲下来了,你想吃烤地瓜吗?”
……
花圆圆……,这是怕她闷不吭声干大事?
没错,花有才确实有这个担心。
哪怕闺女看起来很正常,也想开了,还是担心。
就怕一个心思没转过弯来,又想岔了呢。
花圆圆抱着被褥来到东屋,“小方,你过去把炕上那几床也抱过来。”
花方方不知道他姐要干啥,还是乖乖听话,他爹可说了,姐让干啥就干啥。
花圆圆就直接说了,要换了他爹和他弟的被窝,让他们盖新的。
她还以为这两人肯定要推辞呢,谁知道他俩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小心的摸着暄软的被窝,嘴里重复着,“真软和!”
没盖过的新被褥,可不软和呗。
还拆了一床被子给老爹和老弟做新棉袄棉裤。
花有才坐在炕头上喝着茶水,吃生萝卜生花生,看着炕上的闺女忙活。
花方方在地上洗他爹和自己的枕巾、被头、床单,自己的都嫌弃,怎么这么脏!
屋里飘着喷香的鸡汤味,大铁锅炖鸡汤,香!
“把水兑的热乎点,别不舍得放热水。”
“嗯嗯,姐,我放老多了。”
炉子很旺,不一会就开了。
“对了,爹,小方,忘了跟你们说了,我在京城租好了房子,年后咱就过去。”
……
花圆圆头都没抬,手里的针线走的飞快,这么大的事就跟说让老弟多加热水一样轻飘飘的。
花有才靠墙的脊背挺直了,看一眼闺女再瞅瞅地上呆愣住的儿子……
很快就回过神来,“行,闺女咱初几走?”
还挤眉弄眼的朝儿子使眼色,什么意思花方方是没看懂。
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反正家里不是听他爹,就是听他姐的。
耳朵竖的老高,想问问他姐京城啥样,房子跟他们住的一样吗,还有京城人是不是都很好看……
“爹,你定吧,我也不懂。”
“行,爹合计合计。”
“爹,小方,你们先跟我出去看看,如果在外面不习惯,想回来再回来,家里的地和屋都在……”
……
花圆圆给的理由是,村里说闲话的多,她待着难受,出去到陌生的环境,谁也不认识,开始新生活。
啊,不对,就认识那个王八蛋,可以忽略了。
要是在外面待够了,或者混不下去了,可以回来。
家里有房有地,就是后路。
—
冬天晚饭吃的早,没啥事,天黑就吃完。
花圆圆吃完饭就回自己屋睡觉了,时间才五点。
她在空间劳动呢,真干上地里的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除了蹲久了腿酸,弯着腰时间长了腰疼,带着手套的手也有磨出泡的迹象。
累是累,但还有力气。
五点钟让她睡觉,比干活更痛苦。
纯粹的体力劳动还会带来一种无法诉说的成就感和愉悦感。
反正就是很开心。
跟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原理类似。
痛并快乐着。
东屋炕上,花有才和花方方今儿格外有话说。
“爹,这被窝真暖和。”
“嗯,儿子,你说说,你姐是不是还没死心啊?”
花有才对于闺女说的话抱怀疑态度,找房子哪儿不着,怎么就非得在那王八蛋孙子附近找?
“爹,姐不是说了嘛!人生地不熟,就在附近找的。姐又不傻,肯定死心了。”
“爹,我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有新被褥啊?”
“傻小子,你嫁出去倒插门就有……”
“爹,我啥时候娶媳妇?”
“你看上谁了?”
“我等着爹帮我张罗。”
花有才……,没想到儿子这么大就想找媳妇呢,这混小子!
“你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
“爹,我知道,今年十九,二十二就能登记了。”
“嗯嗯,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花有才合计着明天把那几只鸡给宰了,猪就后天,其他的东西也收拾着。
“爹,还不困……”
花方方再喊爹,花有才都不应,装睡。
——
第二天,天大亮了,花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的人却等不及了。
扯着嗓子大喊,“叔,在家吗?起了吗?”
“小方——”
“花老头咋这个点还没起?”
“身子骨还没好?”
“昨儿还去王家拉东西了……”
……
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大家伙不约而同的聚在花家门前,当然是有原因的。
腊月十四,镇上赶大集。
年前的这个集,特别热闹,家家户户买年货,春联、鞭炮、吃食等等。
花方方还想赖会炕呢,实在不舍得离开软乎乎的被窝。
老爹和老姐都不动弹,只能他出来应付。
开门一看,打哈欠的嘴赶紧闭上,啪一声关上门,又跑回屋了。
“爹,爹,不知道咋了,外面老多人。”
花方方一脸惊吓,眼角还带着眼屎。
花有才躺在被窝里,就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子。
“先把眼屎擦擦,昨儿刚教你的就忘了?你爹我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在炕上躺着起不来,你去把人打发了,小点声别吵醒你姐……,记住一点,别开门就行。”
这笨儿子,人多人少,有区别吗?
花方方消化了一下老爹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乖乖地出去了。
外面的人见终于出来人了,“小方,你爹呢?”
“是啊,你爹还没起呢?”
“李叔,我爹没起,我姐也没气,我也没起。”
众人……,是啊,还有眼屎呢。
花方方这时也想起来了,赶紧擦擦,他还没说媳妇呢。
李大娘跺着脚,挎着篮子,“小方,你快去喊你爹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赶集!”
咳咳——,咳咳——
花方方刚想说啥,就被屋里的咳嗽声打断了思路,想不起来了。
还没走到门口了,就扭头往屋里跑,“哎呀,俺爹又咳嗽了,你们去赶集吧,俺爹去不了。”
外面怎么喊,屋里都没有人出来,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花有才边大声的假咳,心里琢磨着,这些人热情的太奇怪了……
这么多人来找,不正常,是想打听闺女的事?
知道闺女离婚了,想说亲?
或者钱的事?
第10章 祖上传下来的
花有才的咳嗽声,只是动静大,目的当然是让外面的人听到。
看着又是拿碗,又是倒水,念叨着要煮萝卜水的花方方……
他装的那么像吗?明明很假,这笨儿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又想到昨天被闺女逼着喝的水,他肚子里一直晃荡呢。
大冬天冻屁股,还老是跑茅房。
更别提,以他咳嗽还没好利索为名,鸡汤不让放盐。
不放盐的鸡汤是媳妇们坐月子喝的……
让儿子去做饭,别在自己跟前晃荡。
能躲一时是一时吧,还是闺女想得周到,过了年就去京城。
他都觉得烦了,何况是闺女呢。
这些人真不会办事,他们不开门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要是欢迎就不会锁门了。
闺女话里话外没有再找的意思,有人说亲事,他就提一嘴就行了。
过年的年货还没买呢。
花有才还是决定在家里装病,买年货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儿子。
早饭后,花方方拿着五块钱的巨款,嘴里念叨着要买的东西,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这孩子开心疯了。
这可比打酱油醋有成就感多了。
以前可都是跟老爹一起赶集,他就帮着拿东西,要买什么买哪个都是老爹说了算。
哈哈哈,第一次当家做主。
爹说了五块钱除了必须买的年货,剩下的他自由支配。
他可都问清楚了,可以买东西,可以揣自己腰包。
又想着老姐在做的衣裳,花方方呲着一口大白牙,合不拢嘴。
打着呲溜滑,不一会就出了村。
这美妙的心情没维持多久,碰上村里人打个招呼,就被人拦下了。
东子比他大几岁,比他高一个头。
“东哥,我先走了。”
“方子,你着什么急,等一下,我问你点事。”
“什么事?”
“听说,王家给了你家老多钱,你姐才肯离婚是吗?”
花方方被东子拦着肩膀,想走都走不了。
“是不是啊?”
东子的脸冻得通红,见人不吱声,松开人想从对方脸上找蛛丝马迹。
花方方趁着人撒手的功夫,跟个泥鳅一样,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跑得飞快,只扔下一句。
“俺不知道,你去问俺爹吧!”
哎呀,那口气跟小奶狗似的,奶凶奶凶的。
……
东子拔腿就追,边追边喊,“方子,你跑啥呀,咱俩结伴走,等等……”
他越喊,前面的人跑得越快,跟火烧屁股似的。
见追不上,东子也不追了。
心里想美事呢,他比花方方大三岁,今年二十二。
花圆圆二十五,女大三抱金砖。
两人真合适,离婚这都不是事。
回家就让他娘找媒婆,相看了好几个姑娘,都没合适的。
花圆圆真不错,离婚的女人他不嫌弃对方就不错了。
听说手里有两千多,以后吃香喝辣的,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在地里扒拉土疙瘩。
粮食产量是上来了,可便宜啊。
越想越美,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调。
“嗯呀嗯啊……,嗯呀嗯啊……,大花轿—呀—啊——新媳妇呀……”
结果这一路上,碰上村里人就问他这个问题,花方方到集上的时候都跑出汗了。
也不乱逛了,就买了几样必需的年货,就赶紧回家。
老姐让他碰上马车就花钱坐车,他也不敢坐了。
还是自己走回去稳妥,那些人肯定拉着他问东问西的。
等他气喘吁吁的回到家,看着他爹穿着姐姐新做的花棉袄坐在炕头上喝茶水,花方方立马觉得去赶大集还不如在家呢……
花圆圆跟在后面把门关上,刚进屋,就看到老弟控诉的眼神。
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你的明天就做好了。”
花有才显摆的很,一点也不觉得小老头穿花的不好看,这可是亲闺女给做的,
一针一线,亲手给做的。
花圆圆直接拆了一床被子,图省事,直接用背面做的。
可喜庆了,外面套一个外套,谁管你里面穿的啥,暖和就行。
花方方赶紧把正事说了,“爹,姐,人家都问我王家是不是给了咱家老多钱?”
“谁问你了?”
“东子、张婶子、刘老哥、王大麻子、李二狗子……”
花有才、花圆圆……
“王家人一家子王八蛋,就没有一个好玩意!”
“就是,一家子混蛋,也不怕遭报应!”
“爹、爹,咱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
花方方越说越激动,两只爪子抓着花有才的胳膊使劲摇。
“臭小子,你回来洗手了没?把新棉袄给抓脏了,还不快去洗手!”
“啊,忘洗了,马上去洗!”
……
手上的针线活不停,花圆圆脑子也在转。
是啊,这事发生以后,她走了,爹病倒了,老弟忙着照顾老爹。
都没有找过王家人,她自己在外面跟王长江把这事给解决了,他爹的情绪可没发泄呢。
花有才的精力都在闺女身上,把王家这一家子混蛋玩意给抛到脑后了。
“闺女,你咋想的,你想教训一下王家吗?”
花圆圆……,“爹,王长江我揍了他一顿,还打了他两耳光,算是解气了。至于王家人,爹说吧,我听爹的。”
闺女变了。
真变了。
花家一家子老实人,说好听点是老实,说难听点是笨,不够精明。
花有才有自知之明,他和媳妇嘴不会说,脑子也不聪明。
据说,据他爷说祖上传下来的老实巴交。
闺女和儿子随了他们也就那样。
闺女以前跟他也没有什么说的,有事就憋在心里。
他这爹当的,没本事,就会种地,孩子们饿不着冻不着就是好的。
就这两天,闺女愿意跟他说心里话了。
好些话,他还没问呢,闺女就说了。
闺女现在说的那些话,就跟城里人似的。
……
“闺女,你觉得去骂一通怎么样?”
花方方洗好手,正听到这句,“爹,您先骂几句教教我。”
“对,爹,您先骂几句我听听。”
哈哈哈,花圆圆跟着起哄。
花有才会骂啥呀,就那两个骂人的词。
无论是去骂架还是打架,极有可能把钱的事正大光明的闹出来,说不定王家人正等着他们呢!
毕竟,正常情况下,闺女家这样被欺负,娘家人肯定会闹一场。
花圆圆把闹事的地点从王家搬到了驻地,对象从王家人变成了王长江。
花圆圆脑子还挺清醒,就应该找正主王长江。
她这一闹,确实也让王长江的战友们都知道了这档子事。
阴差阳错,打乱了王长江的计划。
正面硬刚正中老王家下怀,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老爹和老弟实在是没有好主意,花圆圆就把这事给两人简单说了一下。
嘿嘿嘿,她突然笑起来,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半夜三更搞偷袭,至于具体的什么做,她就不管了。
花有才觉得闺女说的很有道理,王家人聪明是村里公认的。
家里有当兵的,有大学生,还有当官的,硬来被抓着把柄,吃亏还是他们自己。
他们普通小老百姓,啥依仗都没有。
当天夜里半夜十二点,花有才和儿子悄悄出了门。
第11章 报应
夜里外面温度能冻死个人,肯定是一个人都没有。
都在炕头上睡觉呢。
花有才和花方方合计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想了一个不太完美的法子。
有点损人不利己。
拿了家里的鸡粪和猪粪,扬到老王家院子里,让王家人踩一脚屎。
恶心他们。
就是吧,粪有点可惜了,多好的肥料啊。
花方方扛着铁锨,挂着装了粪的筐子。
两人到了王家,站在栅栏外观察了一会。
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有才后退两步,铲了一铁锨粪,刚拉开架势……
负责把风的儿子,突然出声,一惊一乍的吓了他一跳。
“爹,爹,有动静!”
花方方捏着嗓子说话,那声音低的,就怕他爹听到。
这胆子,还不如闺女呢。
两人赶紧蹲下,一动也不动。
等了一会,听见开门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王母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阵的疼,想在尿壶里上大的,男人还不乐意,臭讲究。
“哎呦——,这是咋了?咋这么疼呢?”
突然,花有才眼见着不远处一只黄大仙,纵身一跃跨过栅栏进了老王家的院子……
然后就听听见一声惨叫,“啊——”
还有啪叽一声,只听声就觉得疼。
“救命啊,老头子!老大——”
……
花有才直了直身子,探出脑袋往里面瞅了一眼,赶紧拉着儿子走人。
遭报应了!
活该!
倒霉蛋的。
花方方被老爹拽的差点摔跟头,赶紧自己加快脚步跟上。
老爹和老弟出去了,花圆圆心里不踏实,竖着耳朵听动静。
隐约听到脚步声,还以为老爹他们回来了呢。
想想又不对,这点时间也就刚到王家。
没喝空间水的时候,花圆圆的耳朵就特别敏感。
夜里挂钟的滴答声,她听得清清楚楚,就跟在耳边一样。
从小就这样,一点动静都听得见。
喝了空间水之后,身体各个感官更灵敏了。
所以,她可以确定外面有人,还不是老爹和老弟。
不会这么倒霉吧?
待会老爹他们就回来了,要是碰上外面的人就遭了。
花圆圆沉思了三秒,开始唱独角戏,真是花有才亲生的。
爹和闺女用的招数一样。
一人饰演三个角色。
一会儿学着老爹咳嗽,一会儿捏着鼻子学弟弟说话,一会儿特意放开嗓子吼几句……,好忙。
咳咳——
“爹,你咋又咳上了!”
点上蜡烛,来到东屋。
“小方,快去倒水!”
“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笨,倒个水都这么久……”
咳咳——
屋里有了亮光加动静,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她在外间和东屋来回走了几趟,又听见了脚步声。
听得越来越不真切,这是走了?
祈祷不是一条路,两伙人别碰上。
花有才回来见屋里亮着灯还纳闷呢,听闺女说家里可能来人了,差点吓尿了。
王家那点事都不值当的说了,想想都后怕,家里就闺女一个人。
要是遇上那坏心的,不敢想……
以后绝对不能让闺女一个人在家,老天爷保佑。
多亏闺女聪明,把人给吓走了。
都是钱闹的,过完年就走,必须走,尽快走,还得悄咪咪的走。
让人盯上了,要是那无耻之徒,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花有才又折腾到老晚才睡的,一家之主,得拿个主意。
迷糊了一会,天刚放亮又起来。
把儿子喊起来看好门,谁也不开,他出去一趟。
花有才猜的没错,昨天镇上大集上,村里碎嘴子把花家要了王家两千多块钱的事传出去了。
被有心人听了去,打起了歪主意。
哪个村里都有那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想搞轻松钱的。
花家的情况一打听就知道了,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闺女一个儿子。
这战斗力不行,两个年轻小伙明抢都很轻松。
原本计划的年后初六或者初八,吉利日子出门,看来是不行了。
肯定是要提前走,可能是初二三,要不就直接腊月二十八九?
得跟闺女商量一下再说,指不定中间再发生点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们一家三口只带上钱,人安全离开是最重要的。
可能是他想的太严重了,人命关天,不敢大意。
虽说新社会,恶性的治安案件还是有的。
心里把老王家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缺德玩意,就不干点好事。
先去找村里的杀猪匠,看看人家有没有时间,挑个最早的日子,赶紧把猪杀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点正,本来约好今儿杀猪的那户人家,有事要改天。
一早来通知,正好跟花有才前后脚。
捡漏了。
朱老三跟他爹学的手艺,杀猪匠这活也是个技术活,混口饭吃问题不大,尤其是腊月,天天都有活。
今儿本来要去邻村干一家活,就是这么巧。
送走了花有才,朱老三赶紧收拾自己的家伙式。
花有才去找自家几个兄弟帮忙。
花家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三。
大哥花有为,二哥花有德,四弟花有志。
花家人平时各过各的,有事需要帮忙打个招呼就是。
一大家子老实巴交泥腿子,没有一个有大出息的。
全在家种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腊月十五这一天,花家悄咪咪的把猪给杀了。
花有才让闺女在西屋待着,不让出来。
就说身子骨不舒服,花家几个兄弟都猜测主要还是心里不舒服,也没多说什么。
花方方给大伯娘二伯娘、四婶打下手。
一上午就完事了,都没留在家里吃饭。
杀猪匠都是明码标价的,还割了一大块肉。
花家其他人都是一样的,除了锅里顿了一锅杀猪菜。
其他的下水,各家都分了,不止如此,还有实实在在的一大块肉。
花大哥花有为看老三大手大脚不知道过日子的熊样,就生气。
只能自己闷头生闲气,你说他,他也不听,就只会嗯嗯的打哈哈。
农村养一头猪,年底杀了,留下自家过年吃的,剩下的都卖掉,这笔收入可不少。
中午饭,各回各家吃的。
花圆圆吃了个肚圆,真香。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土猪,是最本源的猪肉味。
肥的都不腻,瘦肉也不柴。
花方方嘴上脸上吃的都是油,没脸看,脏兮兮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一家三口正吃的开心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弟妹。
花圆圆:……,什么鬼?
第12章 办手续
花圆圆想了一会儿就知道是谁了。
来人是王家的大媳妇,花圆圆的前妯娌李翠花。
李翠花天生的肤色黝黑,身高一米七,长的还壮实,干活一把好手。
王母给大儿子王长河相看媳妇的时候,就想找个能干地里活的。
李翠花脱颖而出,先天优势,无人能敌。
婆婆本就喜欢这样的,跟花圆圆一比,就更喜欢了。
妯娌两人只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不深交,应该说不交恶就不错了。
李翠花不想得罪花圆圆,是指望着有一天能沾王长江的光。
谁知道她小叔子这么狠,直接把人给踹了。
花圆圆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不知道小叔子怎么想的。
她婆婆倒也想给小叔子找个像她这样能干活的,可小叔子不干,要好看的。
想想婆婆昨夜里摔的那一下,要在炕上躺好几个月,端屎端尿就不用说了,年纪越大脾气越不好,动不动就甩脸子。
甩脸子都是轻的,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日子不好过。马上就过年了,这叫什么事。
给姑姐打电话,回来看看也就给钱拿东西,贴身伺候是不可能的。
家里那口子去镇上邮局给姑姐打电话说老人摔了,才知道小叔子回来了。
今天就到罗城了,让她来跟弟妹说一声,明天就去办手续。
李翠花就是过来通知花圆圆一声,本来心里还有点可怜她,看着走过来的这人,她都不敢认了。
这才几天不见啊,人都变得快不认识了。
那一身崭新的衣裳,不是一直不舍得穿压箱底吗?
这就舍得了?
小脸红扑扑的,红嘴唇上油光发亮……
李翠花:还可怜人家?还是可怜自己吧!
前几天还闹着寻死呢!
这就想开了?
离开了王家这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了?
拿着那么多钱,找啥样的男人找不到。
两人一个站在栅栏外边,一个站在院子里,离地老远。
李翠花想说几句挖苦人的话,又觉得没意思,“弟妹……”
“已经不是了。”
李翠花……,“小叔子让跟你说一声,明天就能去办手续,让你早点去镇上。
“嗯。”
花圆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回去继续吃。
"那个,明儿小叔子直接从市里去镇上,你别晚了,早点啊!"
李翠花不放心,又重复了两遍。
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了,都进屋了。
花圆圆心想,我有病才早点去挨冻。
部队里不是还有手续要走吗?速度还挺快。
她不知道的是,王长江催的。
王长江把瘟神送走了,找关系能快一天就一天,手续全了,立马就往老家赶。
腊月十六,花圆圆和王长江办完了离婚手续。
两个人彻底成了陌生人。
花有才不放心闺女一个人,想和儿子一起陪着,可闺女死活不让。
花圆圆一个人去的,跟她孤单影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家的兴师动众。
王长娥和丈夫借了车子,拉着王长江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王长河骑着车子,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和王长江的结婚证专门给送过来。
王家这些人早上八点前到的,一直等到快中午头子花圆圆才出现。
花圆圆八点才醒,磨蹭到九点多起来,吃完早饭都十点多了。
坐上花有才用一块肉雇的马车,还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慢点,不着急。
等到了镇上,可不就快中午了呗!
不是故意的,也是有心的。
就跟王长江对着干,你让我早点去,老娘就早点去啊?
你谁呀,你算老几啊,你哪根葱啊,你是头蒜吗?
王家人等的都没有脾气了,王长娥问了三遍王长河,到底有没有跟花圆圆说清楚。
王长娥想开着车回村接人,被王长江制止了。
在部队跟花圆圆的几次交锋,他就没占到便宜。
去了也是找不自在,花圆圆说不定为了气他,更磨叽了。
——
花有才把闺女送走,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回屋。
带着儿子继续加固门窗,昨天下午把闺女住的西屋的窗户和外间的门给弄了。
今儿弄西屋的门和东屋的门、窗户。
窗户用木板从屋里面封上,外面为了保暖用塑料布封上了。
要不要在塑料布外面再钉一层木板?
两人干的热火朝天,主力是花有才,儿子打下手。
“儿子,门上这插销,也不知道扛不抗造?”
花有为一边拿着锤子敲敲打打,嘴里唠叨着。
“爹,五个肯定比一个强。”
“那倒是,你姐快回来了吧?”
“爹,俺去道上看看去!”
花方方扔下手里的木头,嗖一下就没影了。
跑到了大道上,远远就看到了马车。
马车从公路上拐下来,花圆圆就看到了老弟。
她捂得严实,棉帽子、围脖,又多此一举加了一条头巾,只有一双眼睛提溜提溜露在外面。
造型很夸张,很村。
刚才王长江、王长娥见她这身打扮,眼睛里满是嫌弃。
到了家,知道他们好奇,花圆圆都说给他们听。
老爹和老弟继续干活,两不耽误。
“王长娥和她男人,开着车拉着王长江,直接在镇上等着,都没回村……”
“王长河也去了,资料都是全的,给了人家,也没多问……”
“嘿嘿,王家人老早就到了,那个脸拉得老长……,哼,活该!”
……
花圆圆自己说得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可来劲了。
花有才说不出心里啥滋味,觉得闺女对王八羔子死心了是好事。
又觉得闺女怪可怜的,太委屈。
花方方想想这个前姐夫,除了脸能看,没有别的能拿出手的。
“姐,你眼神不行,以后再找还是听咱爹的吧。”
花圆圆……,眼神确实不好使,不怪老弟说。
“爹,这艰巨的任务的就交给您了,小方说的没错。当初要是听您的,就没有现在这些破事了。”
“闺女,你放心,老爹一定擦亮眼睛给找个好的。”
“爹,还有俺的媳妇。”
“行,女婿、媳妇都不少。”
……
加固之后的屋里更暗了,黑咕隆咚的,白天也得点灯。
花圆圆真是恨不得明儿就走,京城的敞亮大瓦房空着多浪费啊。
赶紧拉着老爹和老弟收拾东西,还给老爹下了死命令,再考虑一晚上,明儿一早就得确定到底哪天走。
第13章 大宝贝
下午大白天的,屋里都点灯了。
花圆圆用三人的旧衣裳,缝装行李的大包。
像编织袋那种的,长方形或者正方形的,没有拉链,就用布条系上。
能装,结实就行。
三人最大的运力,能带走的都带走。
省得到了京城再花钱买,当然了花圆圆也会适当的往空间里偷放一些。
在不引起老爹和老弟怀疑的前提下。
她个人用的东西,大部分都可以放到空间里。
只装一个包装样子,里面放面积大,轻巧不重的。
花有才和花方方从来不乱进她的屋,有事都是喊她去东屋。
她要在屋里,哪怕西屋的门是开着的,也不会突然闯进来,就在门外说话。
男女有别,花有才从小就教花方方,不能动姐姐的东西,不进姐姐的屋,除非是姐姐让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花家可热闹了。
花圆圆早早的被老爹赶回屋里插好门,炕早就烧热了,地上备了足够多的柴火。
暖壶、茶缸子、还有几块桃酥、一个冻梨……
对了,还有尿壶。
老爹就一个意思,争取所有的事情都在屋里解决。
有事儿就喊他们,没事别出来。
花圆圆乖巧地答应了,插上门的插销,不是一个,是五个。
好夸张,又心酸。
家里的门窗被老爹弄的跟坐牢一样,就怕碰上那不要命的来硬抢。
为了安老爹的心,乖乖的听安排,让干啥干啥。
没事干就在空间里干活。
空间对她最大的方便竟然是上卫生间……
花园园进屋没多大会儿,家里就来人了。
大哥花有为、二哥花有德、四弟王有志,背着被褥过来了。
晚上,找几个人来家里睡觉,帮忙壮胆儿。
这事儿花有才和闺女儿子商量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花家这四兄弟很有爱,相处的很和睦。
花方方三岁,花圆圆九岁,就没了娘。
女孩子的事,小衣服什么的,都是伯娘们、四婶教导的。
针线活也是跟这几个女性长辈们学的。
初中毕业之后到结婚之前的这几年,冬天有空闲的时候,聚在炕头上,学针线活,说说闲话。
这是原主记忆里很幸福的时光。
既然没有引狼入室的顾虑,花圆圆就没有意见。
吃了晚饭,花有才就去喊人了。
“大哥,让侄子们过来就行。”
花有才支支吾吾的,大哥也是的,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真有事能顶什么用。
花有为检查了门窗,屁股刚坐到炕头上,这话可不爱听。
“老三,明天让小辈们过来。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就是,老三,你想的美,俺们还天天过来给你看门儿。”
花有德踹了老三屁股一脚,让他动动地儿。
花有志已经躺被窝里了,不过躺的不是自己的被窝,是侄子的被窝。
“三哥,你们什么时候做的新被窝呀,真舒服。侄儿,叔今儿沾你光了,哈哈哈——”
花方方嫌弃的皱着鼻子闻四叔的被子,“四叔,你这都多长时间没洗了,都有味儿了。”
“嘿嘿,你四婶说了要留着过年一起洗,要是洗早了,等过年的时候又脏了。”
花方方……,“四叔,俺可只让这一晚,俺姐刚给换的新的。”
哼!一晚就一晚,总比一晚都没有强。
花有才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看到底咋回事。
今儿王家那小子也回来了,王家可热闹了。
大汽车,从孩子到老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村除了花家人没去,都去了。
他们不往跟前凑,闲话也会自动传到家里。
凑完热闹的村民,特意到家里说给他听。
王长江出息了,这才几年功夫就升到营长了……
小的时候这小子就长的人模狗样的,才几年不见,部队里锻炼的更精神了。
穿着军装,笔直的身板,大闺女小媳妇儿都移不开眼就盯着看。
村里的老少爷们儿,跟人家一比,都想回老娘肚子里再重新投胎一次……
让人听着恼火。
——
花圆圆从五点陆陆续续干到十二点,才洗澡睡觉。
终于把空间的地都种上东西了。
种子房里发现了一个超级大宝贝儿,人参种子。
功效等同于最贵的野山参,系统给出的说明是人参种子在空间里种植一年的时间就可以长成。
野山参对身体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市面上很难寻,有钱也买不到。
因为野山参成形,短则几十年,长了上百年甚至千年。
据说最贵的野山参曾拍卖出几百万的天价。
人参的种子,系统专门提供了种植方法,花圆圆认真研读了三遍,严格按照步骤操作的。
种上这些大宝贝,她脑海里又有了一个思路。
有机会,她可以从山里收野山参移栽到空间里。
需要运气,正好碰上,还要有钱买。
两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
家里这些人,花圆圆一点也不担心,专心在空间里忙活自己的,忙完睡的格外香甜。
东屋炕上,花有德和花有志早早睡下了。
花有为和花有才,小声说着话,喝着茶水提神。
兄弟四个正好,分两拨。花方方早就睡死了。
“老三,圆圆再找,可得好好把关。”
说的都是些废话,花有为还是得说,家里这些孩子,就圆圆这孩子长的最好,咋还离婚了呢?
老婆子也说,圆圆这孩子长得好,虽说地里的活不行,可老三没少偷着帮忙干。
王长江那小子,都说好,有屁用,还不是离了。
“大哥,俺知道。不能急,等孩子啥时候想找了再说。”
花有才还没跟兄弟们说他们要离开去京城的事,等到临走的时候再说,或者等到了京城再来信?
要不,大哥还有的唠叨呢。
“已经有好几家来家里找你大嫂打听圆圆的婚事了,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花有才……,“都有谁?”
“东子、刘建军、赵建国。”
“大哥,还是再等等吧,俺害怕。”
“行,等圆圆这孩子自个愿意了再谈婚事。”
……
这一夜平安无事,没有人来过。
这并没有让花有才放松警惕,万一是昨儿有人来了,听见屋里有动静又走了呢。
他们在屋里小声说话,备不住那人耳朵好使就能听见呢。
花圆圆早上出来的时候,大伯二伯四叔早就走了。
鞋都没穿好,趿拉着棉鞋,先找老爹问正事。
第14章 离开
花有才被闺女大眼睛盯着,还没想起啥事呢。
“爹,咱啥时候走?”
一拍脑袋,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也不能承认啊,“闺女,爹认真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要提前定日子。咱马上收拾东西,收拾好了第二天就走。这主意不错吧?”
花圆圆……,这叫主意吗?还不错?
这爹当得太随意了?
不用提前买火车票,直接扛着大包小包火车站见,牛!
不是一般人干的事。
“假如说啊,假如说,明儿收拾好了,后天就走?”
“嗯嗯。”
“好。”
于是,花家在花圆圆总指挥下,开始打包行李。
她想起来了,原身去京城的火车票是从黄牛手里买的。
火车票不好买,直接从黄牛手里加点钱省事,最好能买到卧铺。
花有才的意思是能带的都带走,花圆圆也是这样想的。
花方方不用发表意见,就指哪打哪。
刚杀的猪肉和鸡肉,全部炸了,做成干巴的肉干。
生肉占地大,炸了以后用牛皮纸包好,绳子一捆就行。
放盐、八角、酱油、花椒粉腌制一下,味道就很好。
肉、调料、盐都带走,半罐子豆油也带着。
酱油和醋不带。
菜窖里储存的冬菜,白菜、萝卜、土豆这些是拿不了了。
粮食多拿点,菜就舍下了。
因为粮食比菜贵。
干活的时候,家伙式不够的,去兄弟家借。
像菜刀、盆子之类的借来用,打包用的牛皮纸之类的去村里商店买。
……
腊月二十晚上,花家已经准备就绪。
花家三兄弟又聚在老三家炕头上,脸色都很沉重。
“老三,想好了?”
“再考虑一下,到了外头人生地不熟的,比在家更难。”
“是啊,三哥,怎么就弄的非得背井离乡了?”
……
兄弟们是好意,花有才笑眯眯听着。
给出的借口就是,带着闺女儿子出去转一圈,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最后,还是大哥花有为发了话。
“行了,别劝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定下来先写信回来。”
“嗯嗯,大哥,放心吧。”
……
腊月二十一,凌晨两点半,花家就起来了。
打开门,天空飘起了雪花。
杏花村每年从十月就开始飘雪花,一直到来年的四月。
隔几天就下一场,人们都习惯了。
不下雪才奇怪呢。
马车静悄悄的停在门口,一趟趟的往马车上搬行李。
花家三兄弟想送到火车站,花有才没让。
大冷的天,可别折腾了。
要是没有马车,就让兄弟们帮忙送了。
马车帮忙拉到镇上,已经让马大哥帮忙联系了拖拉机。
在镇上换拖拉机,直接到市里火车站。
一路上都是坐车,不费劲。
要是靠他们爷三个挑,他不敢拿这么多。
吃的穿的被褥、锅碗瓢盆、暖壶脸盆……,能拿的都拿了。
家里拿不走的菜窖里的菜,就让兄弟们拿回家吃了,别浪费。
大哥说了,家里他们会看着,让他放心。
有了大哥的这话,花有才就更放心了。
也跟兄弟们交代了,无论谁问,都说他们去走亲戚了。
直到马车没影了,三兄弟才进屋,想着帮忙收拾一下。
发现根本没啥收拾的,就几件破家具,能拿走的都拿走的。
“俺第一天知道,三哥这么会过日子。”
花老四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老三会过日子,你不知道咱兄弟四个他最穷。”
花老二嘴撇的都快上天了。
“嘿嘿,他是有点钱都吃嘴里了。”
锅台上放着三包用油纸包好的炸肉,还有三个盆,盆里是炸肉的油。
谁家的盆都认识,花有才给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大哥,你快来看,这是给咱的?”
花有为早就看到了,点点头。
“大哥,你说,圆圆那孩子真跟王家要了那么多钱?”
“别胡说。”
花有为呵斥老四,他们没问过老三,村里早就传开了。
走了也好,就这几天村里人不仅爱往王家跟前凑,也来花家说话。
老三栅栏一直从里面锁上不让人进来,也拦不住人们在外面喊话。
花有才和花方方身上绑着的那个包,他们可看见了,鼓鼓囊囊的。
·
花家爷三个,天刚放亮就到了火车站。
三人面前一堆行李,看着站前广场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个点买票的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了,花圆圆喊住要去排队的老爹。
“爹,咱加点钱从黄牛手里买吧。”
“行,加点钱就加点钱。”
自个买买不到票,就得在招待所住下,也得花钱。
不用他们主动问,已经有人来招揽生意了。
来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破旧的军大衣,棉帽子,脸蛋子冻的红通通的。
王大力只要来人就问一嘴,“老哥,去哪儿了?”
仔细打量着三个人,拿的行李真不少。
"京城。"
“要卧铺,提前进站。”
花圆圆赶紧补充一句,站票和坐票都够遭罪的。
“对,要卧铺票。”
花有才接着闺女的话说,闺女比他有经验。
花方方跟哨兵一样站得笔直,眼睛哪儿都不看就盯着行李。
王大力有点激动,这可是笔大买卖,暗下决心一定得拿下。
“多少钱?”
“一张15。6,加10块,就是25。6。”
花有才一听就不干了,十块钱,三张就是三十块钱。
“闺女,算了。还是去排队吧,这也太贵了。”
花圆圆还没说话呢,王大力就急了。
“老哥,贵是贵了点,但没办法。便宜真出不了,紧凑线路的票都翻倍呢,真没多要……”
“三十块钱,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能养活一家人了。”
“老哥,您是不知道,春运这票多紧张……”
……
花有才和王大力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价还价,寸步不让。
价格只能稍微降一点,降价的空间真不大。
花有才跟闺女商量,要不买一张卧铺票,两张硬座,能便宜不少。
花圆圆坚决反对,火车上乱着了,说自己害怕,三人必须一起。
讲到八块钱,死活都不便宜了。
黄牛就这样,花圆圆是知道的。
花有才拿到王大力给的票,去找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确认了是真票才付的钱。
王大力干了一票大的,心情很好。
快发车的时候,按照约定特意来候车区把他们提前送上车。
第15章 真巧
花圆圆这次才有心情好好的感受一下多少年没坐过的绿皮火车,再想想若干年后的动车、高铁。
谁能想到几十年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梦中都不敢这样想吧?所以要勇敢的做梦。
她坐车的时候一般很少吃东西,水也尽量不喝。
实在渴了,就小喝一口润润嗓子,实在是不想去火车上的卫生间。
在家煮了十几个鸡蛋带着,老爹和老弟饿了就吃。
花圆圆爬上上铺,是打算睡觉的,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偶尔迷糊一阵醒了,迷糊一阵又醒了。
火车每次到站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她都知道。
花有才和花方方也不睡,两人正对的下铺,侧躺着看行李。
哐当哐当——
腊月二十二早上六点,火车到达京城。
听票贩子说这趟车是春运期间的临时加车,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票。
三人不着急,这是终点站,他们拿的行李多,最后才下车。
站台上,三人互相帮着背好行李。
花有才和花方方都是扁担,扁担前后都挑的满满当当的。
前面一抬腿就打到行李,后面直接紧贴着后背,把扁担压的弯弯的。
在家里试的时候,花圆圆一度担心扁担断了。
三人里面她是最轻松的。
胸前背后各一个大包裹,看着大实际上最轻。
跟着人流来到出站口检票出站,走着走着就成了花圆圆在最前面。
往前走走,别在出站口堵着。
走到人一点,报亭附近,把行李放在地上。
站前广场上乌泱泱的人啊,背着大包小裹有刚来的有离开的……
“爹,小方,你们饿不?先找个地吃饭?”
两人都摇头。
“闺女,不饿。先回家。”
城里也不比乡下,干啥都要票,他们哪有票。
这也是花有才大老远背着粮食、油等等的根本原因,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
这要怪花圆圆,她忘了跟家里人说她租的房子是京城的郊区农村。
只说在京城,花有才想当然认为在城里。
这个美丽的误会很快就可以解开了。
村里的供销社跟杏花村的一样,不要票,农村人只有布票,没有别的票。
花圆圆在报亭买了报纸、地图、公交车路线图,研究一下怎么坐车回去。
上次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坐公交车。
她在火车站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拿着信封,到处问人哪儿哪儿怎么去。
碰上了来接人的战友,蹭了人家的车。
这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虽这样想还是抬头咋嘛了一圈,万一有呢?
……
嗯?那辆车怎么这么眼熟啊?
花圆圆毫不犹豫站起来,朝着那辆绿色的吉普车奔去。
此时那辆车刚停下,几个穿军装的帅哥下车,看来是赶火车。
“闺女,你去哪儿?别乱跑。”
花有才赶紧去追,直到看见闺女跟当兵的说话才放下心来。
虽说离得不远,花圆圆还是小跑着去拦车,眼见着那司机要上车了,更急了。
“同志,等一下!”
郝栎跟战友们摆了摆手,正想上车,听见一道清脆有点耳熟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到来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是陌生人,他怎么就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对方只露着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帽子衣服鞋子都换了。
就是这双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看到他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股高兴劲扑面而来!
他回家探亲的时候,媳妇见到他都没这样。媳妇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
时间久远记忆却很清楚,那次他回家是跟前妻办离婚手续的。
花圆圆……,走狗屎运了,要是买彩票,说不定能中个五百万。
眼睛亮晶晶,满是笑意,哈哈哈,太棒了!
不用倒好几次车了,有专车了。
“郝营长,您好,您还认识我吗?”
某人说着还眨了两下眼睛。
郝栎……
以为对方没认出来,也是包得这么严实认出来才怪。
头巾拉下来,脖套拉到下巴,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郝栎盯着这张脸愣了片刻,几天前的这张脸跟现在的这张脸重合在一起……
不自在咳了两声,别看眼睛,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脏兮兮的脸洗干净了这么漂亮!
白嫩白嫩的,跟剥壳的鸡蛋一样。
有种冲动想去把脖套给拉上去挡住……
“闺女,天怪冷的,快把脖套拉上。”
花有才自带探照灯的小眼睛,可把刚才对面这兵蛋子的眼神都看在眼里了。
闺女长的太好了,就是操心。
“爹,这是郝栎郝营长,上次就是郝营长送我来火车站的。”
“嗯嗯,太麻烦人家了。”
“郝营长,您是要回部队吗?方便拉上我们吗?”
花圆圆概念里根本就没有拐弯抹角,以退为进之类的。
这话问的直接的不能再直接了。
花有才:闺女心眼太实了,说话得讲究策略。
郝栎帮着把行李塞进车里,幸亏今儿是他自己开车。
要是司机开车,可能就坐不下了。
既然碰上了,能顺路捎着,无论是谁,他肯定都会帮忙的。
花圆圆这样急切直接的性子,一点也不讨人厌。
郝栎同志最怕的就是女同志支支吾吾的,有话不直说,非得让你猜,想着就头疼。
花有才坐在副驾驶,腿底下放着一个包,腿上还有一个。
后面也是,花方方和花圆圆紧挨着坐在行李堆里。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姐弟两人就靠着睡着了。
郝栎还有点事要办,办完事直接回去。
花有才寒暄了两句也困得只点头。
郝栎看着睡得喷香的一家三口,哭笑不得。
不知道王营长知不知道花圆圆过来了?
王营长还在休探亲假呢,他们不是一个村的吗?
王长江和花圆圆的事,不是他特意打听的。
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几句,王营长在的时候,大家背着说,这几天休假了不在,大家说的更多了。
人们嘴里的母老虎,狠女人,不会过日子又不能生孩子的农村妇女……
郝栎怎么想,也不能跟后座睡得一脸香甜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眼睛那么干净、纯粹……
想不通。
第16章 点背
到了十里村村口,郝栎把人喊醒。
花圆圆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睡得泪眼朦胧的。
打着小哈欠,一脸没睡够。
“西南角那家瓦房。”
说完,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火车上三人精神状态一张紧绷着,如果坐公交车也不能松劲。
郝栎这身军装,给的安全感十足,让爷三个放下了戒备心。
人一放松下来,这些天积累的疲惫感就出来。
把行李倒腾到屋里,花有才非常热情的把郝栎送走。
真是省劲了,坐汽车就是方便,睡了一觉就到地方。
花有才关好大门,打量这个大院子。
这房子真稀罕人,还以为跟自家似的小破房子呢。
没想到是崭新的大瓦房,折腾这一趟值了。
黑色大木门,红色砖头垒砌的高墙,六间北屋,真宽敞。
看哪都觉得好,闺女眼光没得说。
屋里花方方激动的嘴也没停下,“姐,这房子真大。”
“姐、姐,这屋里咋这么亮堂呢?”
“姐,咱以后有钱了,也盖个这样的吧?”
……
京城花家爷三个开开心心打扫新家,收拾屋子呢,远在大东北的杏花村里他们已经成了热门。
今儿吃了早饭,花有为溜达到老三家转一圈,还没等进屋呢,刚进院子就发现不对劲。
昨天的雪傍晚停的,他们三兄弟早上锁门走的,一天都没过来。
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大脚印子,肯定是来人了。
花有为回去喊了花有德和花有志,加上小辈们,扛着锄头、棍子,铁锹,重新来到老三家。
花有志紧皱眉头,“这是真进人了?”
花有德咋嘛了一圈,“在那儿,从那儿进的。”
看脚印就看出来了,篱笆墙给开了一个口子。
来到门口,把挡风的草帘子掀开,只见房门大开……
“大哥,真悬啊!”
“真是王八蛋!”
“太吓人了!”
……
真是惊险,要是老三家没有离开,昨夜里住在这,事情会咋样真不好说。
锁头直接被砍坏了,炕柜门都打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是命大,花有才从小运气就好,不服不行。
这贼真是点背,白挨冻受罪了,啥也没搞到手。
来人没翻到东西,出气的把屋里这点破家具弄的东倒西歪。
他们这一大帮人过来的时候就有村民跟在后头凑热闹。
没有几天就过年了,没有正经事忙活,就窜门唠嗑。
还有好些盯着花家呢,东子没事就来花家附近转悠。
就图说上几句话,可惜他运气不好,碰上的时候少。
“这是咋了?”
“哎?三叔他们呢?”
“小方也不在?”
“花圆圆呢?”
……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花有志出面跟大家伙说了一下,花老三带着闺女儿子去走亲戚了。
被追问去哪儿了,哪儿的亲戚怎么没听说。
花有志嬉皮笑脸的,“不是俺这边的亲戚,是俺三嫂那边的,俺就不知道了。”
……
花家三兄弟昨儿把老三家菜窖的菜、粮食都搬到大哥那了。
已经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看热闹的人们从花家直接去了王家,当王长江知道花圆圆走亲戚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花圆圆的娘早就死了,那边的亲戚根本就没听说过。
不知怎么的,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他带着看的京城的房子。
直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王家这几天已经有媒婆上门了,王长江不会再找花圆圆这样的,但并没有拒绝相看。
相看了就说没有眼缘,不合适,拒绝了就是。
这次他要找的必须是城里有工作的。
杏花村关于花圆圆的闲话,越传越热闹。
“花老三带着他闺女走亲戚避风头了,村里待不住了。”
"人家王营长不要她,她就要死要活的。"
"花圆圆离婚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像王营长这样的……"
“花圆圆那长相,一看就克夫,王营长才不要她的。”
……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这两天花家爷仨在家把房子做了大扫除,该归置的都归置好了。
花有才和儿子住东边三间,花圆圆住西边三间。
爷俩睡最东边的那间,挨着的外间是厨房,有一个大锅台,还有炉子。
第三间空着,放杂物。
花圆圆住从东边数第四间,门打开就能直接去东边的房间。
这个门可以插上,那就从外面绕到东边。
西边的这个外间是她洗漱的地方,有一个水缸,也有一个大铁锅。
不在这做饭,只晚上烧炕。
最西边的这间是花圆圆的储物间,放杂物。
这两天的时间屋里都收拾好了,今儿早饭后三人腿着去镇上赶大集。
花有才昨个去了房东家一趟,跟王大爷打了招呼,唠了挺长时间。
该打听的都打听了,村里的供销社在哪儿,附近有哪些大集,都是什么时间。
去市区坐什么车等等,王大爷很热情。
更方便的事,王大爷家刚开了一个小卖部,是他儿子刚给张罗的。
花有才买了酱油、醋、火柴、蜡烛,这么给面子,王大爷可高兴了。
三人走得挺快的,速度算快走了,到了镇上微微出汗。
这一路上人还不少,有走着的,有骑自行车,还有三轮车,还有牛车。
这的大集跟老家一样,都是镇上这条主街道两边,摆摊的。
卖对联、鞭炮等等各种年货,村民们自家种的菜,最多的是白菜萝卜。
集市没多大,走了没多远就到头了。
花有才顺便去邮局给大哥发了电报,报个平安。
信等年后再写吧。
大白菜三分钱一斤,白萝卜和胡萝卜都是两分钱。
花有才背着一筐大白菜,花方方背着一筐萝卜,花圆圆布袋子里是对联、鞭炮、糖果。
上午干大集,下午花圆圆给老爹和老弟安排了一项任务。
那就是去房东家,借自行车学会骑车子。
自行车可是个贵重东西,人家不借怎么办?
花方方很担心,不借就不能学骑车子。
花圆圆是想着老爹和老弟先学会骑车子,去市里买了直接骑回家。
当然她是会骑的,也得买了自行车后装样子学学。
花方方的话提醒了她,实际上不用这样。
这个时候自行车可以上公交车吧?
不行就推着回来,边推边学,成年人学个自行车还不简单。
花有才想着去问问吧,少不了一块肉,不借就算了。
拿了一包生瓜子和花生,都是自家种的。
到了王大爷家的小卖铺,花有才把借车子的事情一说,王大爷答应的可痛快了。
第17章 来年规划
王大爷的车子是儿子给的,破的都不成样子了。
骑起来滴沥咣当的到处响,摔了磕了随便造。
如果是新车子,他肯定不借。
这车子说不定哪天就废了,不心疼。
花有才和儿子学了一下午,总算会骑了。
先推着走一圈找找感觉,然后溜,溜差不多了,上去骑。
后座爷俩互相帮忙扶着点,把车把扶稳当,很快就会骑了。
要倒地的时候,伸腿撑在地上也摔不了。
下午花圆圆在家也没闲着,除了在空间里干活,也把年前这几天都安排好了。
就是带着老爹和老弟去市里逛街,长长见识。
顺便买点生活必需品,自行车、手表是一定要买的。
·
从腊月二十五逛到二十八,连着逛了四天。
早上天刚放亮就起床,吃了早饭,坐上公交车去市里。
坐什么公交车,在哪儿下车,哪儿倒车,去哪儿逛,都是花圆圆说了算。
花有才和花方方俩人一人拿着一个大布袋子备用。
花圆圆肩膀上的布包也不小,里面也放着备用的大布包。
天桥百货商场,一层就是卖自行车的,有飞鸽、凤凰、永久。
可惜花圆圆有钱也买不了,没有票。
也许是他们爷仨的表情太夸张,三个人盯着自行车眼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好心的漂亮营业员,指着旁边几辆自行车,说是京城产的,燕牌的,不要票,一百六一辆。
还等什么,花圆圆立马掏钱买了两辆。
又在旁边的天桥信托商店,买了两块二手手表。
信托商店,真是一个好地方,不需要票,二手货也不错。
仔细淘淘,能碰上不少好东西。
花圆圆就爱上了逛信托商店,一逛就逛好久。
真淘到了不少宝贝,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缺啥需要到市里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信托商店。
四块一双的军用棉靴,虽带着仓库的尘土味,一点也不影响保暖。
碰上了就多买几双,三个人一个人三双,买了九双。
高帮的、矮帮的解放鞋,干活穿,也一人三双。
还买了五角一把的剪刀,买了五把。
一把裁剪布料,一把做厨房剪刀,三把干地里的活,一人一把。
还买到了二十五一件的皮袄,这可比棉袄暖和多了。
……
对于花圆圆的买买买,花方方是两眼放光,有钱真好。
花有才虽然心疼钱,但闺女开心就好。
他发现了,闺女可喜欢在外面逛了,哪怕只看不买也开心。
钱花完了,就不买了。
还在书店买了新华字典,一堆小人书。
这是给花方方买的,她自己买的书分类比较杂。
旧书摊上买的各类旧书,新华书店新出版的也买。
她本来看书就比较杂,不固定,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又不是专门搞研究。
她还专门带老爹和老弟逛了京城里面的国营农贸市场,人山人海,买个啥都要排长队。
年前京城的物资还挺丰富,从南方运来专供的水果。
从鲁省运来专供的新鲜蔬菜,这可是稀罕物。
·
腊月二十九,花圆圆终于发话不逛了。
中午头子趁着天气暖和,打酱子把对联贴好,红灯笼挂上,年味就出来了。
下午一家人蒸馒头,闺女和面,老爹揉面做馒头,儿子看火。
柴火是棉花杆,跟老家的木头不一样。
木柴放上几根可以烧挺久,这柴火不行,烧得太快。
蒸一锅白面馒头,剩下的蒸两参的。
粗粮和细粮搭配着吃更健康。
“爹,小方,年后咱家干点啥,你们想好了吗?”
这几天在外面逛的时候,闺女可说了,多看看打开思路,找点咱家能干的。
花有才已经跟儿子合计了,哪些能干哪些不能干,心里有数。
都不好干,看着都挺好,真想自己干就打怵。
有本的买卖怕赔了,无本的买卖没有。
找个零工干干,倒可以考虑。
市里挺多拉货的平板车,他们爷俩出去干苦力挣点辛苦钱,这是一条路。
“嗯,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花圆圆鼓励老爹和老弟试试,能干就干着,不能干再想别的。
“姐,这活可以试,平板车就先不买了吧?”
“闺女,这一辆车子不少钱,还没挣钱先别买了。”
“用自行车不得劲吧?”
“俩人,两辆自行车,车座后面绑上木板,上面能放,用绳子捆,能装不少。”
“姐,早知道买旧车子了。”
花方方把自行车看的跟宝贝似的,没事就擦擦。
想着用新车子拉货就心疼。
“旧车子也不便宜。”
“爹,你们出去干活,我就在家里种菜……”
花圆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这么大的院子建上两个大棚,南墙边垒个鸡窝和猪圈。
八十年代初,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是一个发家致富的风口。
据说这个时候胆子大点,自己单干的基本上都挣到大钱了。
挣钱的买卖多了去了,花圆圆考虑过后,结合自身和花家的人力,综合实际情况决定了现在的方案。
把空间利用起来,借着自家的蔬菜大棚,把空间里的偷运出来卖掉。
通过辛苦劳动获得的空间的水和土,偷偷洒在自家菜地里。
作弊过后的果实,营养价值绝对是谁吃谁知道。
她已经养成了每天在空间劳动的习惯,不能白干。
基本上晚上能干三个小时,八点到十点。
有时候白天有空还干点。
空间里的第一批蔬菜马上就成熟了,这才十几天,蹭蹭的长。
怪不得外面几十年才能长成的野山参,空间里一年的时间就够了。
这生长速度无敌。
以十五天为周期的生长速度来计算,恐怕六间房的院子不够她折腾的。
开始卖菜以后,无论是平板车还是三轮车可能都不太方便,靠腿蹬多累。
还是拖拉机或机动三轮车方便,费油不费人。
“闺女,大棚要多少钱?”
花有才觉得自家闺女那点家底差不多快折腾完了。
“嘿嘿,爹,我也不清楚。就咱一起去市里的时候,听那营业员讲的。”
“姐,啥时候啊?”花方方又加了把柴火,赶紧跑里屋来听。
“你和爹非得在外面看着车子那次。”
花方方看一眼爹,不说话了。
就买新车子那天,他和爹怕丢了,一直在外面守着车子,姐自己各种逛。
花有才瞪一眼儿子,看我干啥,你不也是非得在外面。
哼!谁也别嫌谁!
花圆圆不管两人的眉眼官司,只管说自己的。
“过了年初六就有一个山会,咱去赶山会,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
“那营业员阿姨说了,就用杆子撑着,把塑料布固定好就行,可简单了……”
第18章 初一不干活
除夕,傍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拉开了过年的序幕。
放了鞭炮就吃饺子,天还没有黑透,东屋炕头上,一家三口吃着香喷喷的年夜饭。
花家的年夜饭就是饺子,也只有饺子,蘸芥末陈醋调的蘸汁儿。
当然跟穿越过来之前的年夜饭没法比,没有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也没有昂贵的水果。
只有最朴素无华的大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
面皮儿也不是后世的那种白,而是带着一些黑。
面粉是村里磨坊磨的,吃着有一股淡淡的麦香。
炸过得猪肉剁碎,跟大白菜一起拌馅,真的好吃。
花有才和儿子一口一个,腮帮子鼓鼓的。
闺女一个饺子,两口吃完。
花圆圆嫁人之后,第一次跟老爹和弟弟吃年夜饭,今年的饺子格外香。
穿越之后的她,灵魂和身体的契合非常奇妙。
原主的喜怒哀乐,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这个很复杂,她自己原先的思想性格跟原主的复杂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体系。
比如说原主性格有点木讷,她热情开朗。
现在的花圆圆有时候木讷,有时候又很开朗……
反正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非常奇妙。
很多时候这个身体好似有自己的主意,还非常坚决。
顺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足以。
·
除夕晚上,一家三口在热炕头上玩扑克牌,吃着瓜子花生糖果,喝着茶水。
花有才是真高兴,闺女在家就是不一样。
当爹这样是不对,忍不住还是想,闺女在家里,他和儿子的小日子美美的。
闺女做的饭,就是香。
哪怕闺女不动手,只动嘴的饭也香。
跟他做出来的就不是一个味,怎么学也学不会。
“闺女,咱找个上门女婿怎么样?”
“哈哈哈——”
花圆圆和花方方两人被亲爹逗的,笑得东倒西歪。
“行啊,爹。不是都说好了吗,女婿您自己找。”
闺女答应的这么痛快,当爹的心里舒坦。
“闺女,你在家过年跟不在家过年,差别可大了。儿子,是不是?”
“嗯嗯,姐,差别可大了。你不在家,俺两个大男人没意思。”
花方方就这几天时间,就被投喂的脸上有肉了。
“怎么没意思了?”
“饺子不香,也不说话,也不打牌,爹也不笑……”
“臭小子,你还说老子,你怎么不笑啊?”
……
“姐,你也爱笑了,以前回家也不怎么笑。”
“那可不,你姐我在王家守活寡,干老多活,一天累死累活,可苦逼了,笑不出来。”
“现在,我高兴!踹了渣男人,以后都是好日子,高兴了我就笑!”
话多起来,笑眯眯、乐呵呵的花圆圆,花有才和花方方也跟着有了笑模样,话也多了。
谁能想到呢,离了婚的闺女,想开了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花有才只要想到这,睡着了都能笑醒。
王家人以为他闺女要死要活,天天拉个长脸,闷不吭声的,花家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哈哈,他们做梦去吧。
花家三口人这小日子甜蜜蜜的,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日子有奔头。
只要闺女高兴,别说是种大棚,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了,当爹都得使劲蹦三蹦,帮着够一够。
大年初一,吃了饺子,花有才自己出去转悠着拜年,让闺女和儿子在家。
不认识没事,拜年了不就认识了嘛!
花家的外交工作还得他来负责,闺女不行,太好看了不放心。
儿子闷葫芦一个,也就跟自家人有的说,再说了还小呢,还是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
花家爷仨的新衣服,都是穿了好几年的,平时不舍得穿,就每年过年的时候穿几天,所以基本上跟新的一样。
原来家家户户的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布票是有限的,也没钱。
改革开放以后,有了万元户,个别人家的日子起来了。
王大爷家就是村里的典型代表,要不然儿子也不会盖了新瓦房不住,搬到市里去了。
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贴着对联,喜气洋洋过大年。
大年初一这一天,就有那起的早的人家,三四点就起来下饺子,早就成群结队的出来拜年了。
一个家族里面一般男女分开,男的带着孩子们一拨,女的一拨。
花有才也不用挑挑选选,就挨家走就是,路上碰到了,不认识的自我介绍,拜到谁家唠几句就走人。
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衣服口袋里装满了糖果。
……
花有才这一圈走下来,从村里西南角走到东北角,天都大亮了。
往回走的路上,再碰上人,都喊着一起坐坐了。
“叔,有空来家里坐啊。”
“花大哥,拜完年了来家里喝茶水……”
背井离乡,没有花家三兄弟的帮衬,在这个陌生的村里,真有点啥事需要帮忙,得舍下脸皮求人。
还有一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
虽说关起门来过自家的小日子,但并不是说就不跟邻居们好好处了。
平时不打交道,用着人的时候求上门就不好使了。
花有才借着过年的大好机会,也算在村里露了脸。
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村里西南角王家的新房子租给了姓花的一家人。
拜完年,就是各种耍,唠唠嗑打打牌,免不了聊到花家人。
花圆圆当初一共看了三处房子,当时王长江也在。
村里租房的也有几家,但可没有这老老少少一大家子的。
都是媳妇带着孩子,在村里租房。
既然是在村里租房的,就是不符合随军条件的。
符合条件的都在部队家属院呢!
当兵的也不是天天回家,一个星期回一次就不错了。
村里人不知道花圆圆的情况,单纯的以为只是随军。
·
花有才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闺女和儿子背靠背互相依靠着坐在炕头上看书……
闺女和儿子从小念书就不行,念书他一直是支持的。
念到初中俩人都不读了,说是一念书就头疼,还学不会。
这咋还看上书了呢?
花方方看的是连环画,有意思着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哈哈大笑……
花圆圆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农村实用手册,看得津津有味,这本定价1。04元的书真是太值了。
这简直是大百科全书,内容太全面了。
生产类里面有粮食作物、经济作物、蔬菜、水果、畜牧、鱼虾……
以后她要想干啥,老爹问就说书里说的,不用拿营业员说事了。
还有大年初一,她不去空间劳动,据说初一干活的话,这一年都得干活?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吧?!
第19章 吃饭
大年初二,花家也不用走亲戚。
花有才媳妇走的早,早跟那边断了。
每到过年很是羡慕,兄弟们陪着媳妇回娘家。
不仅他没有亲戚走,闺女儿子也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去姥姥家。
农村的孩子喜欢走亲戚,可以吃好吃的,好的还有压岁钱。
在闺女和儿子小的时候,他就带着两孩子去兄弟们家里走亲戚……
一个村离的近,走几步就到了,走亲戚的仪式感一点也不少。
礼尚往来,他也让兄弟们挑一天来他家吃顿饭热闹一下。
上午十点多,花有才正琢磨着午饭吃白菜还是萝卜的时候,花家大门被人拍响了。
“叔,在家吗?”
花方方扔下手里的连环画,第一个下地穿鞋,“我去开门!”
不等他爹回话了,人都到院里了。
花圆圆也好奇是谁啊,下地透过窗户往外看,是个穿军装的,不过不认识的。
穿军装的,她总共就认识三个人,渣渣、郝栎,还有那个刘政委。
花有才赶紧跟出去,看看啥事。
张向南玩剪子包袱锤输了,只得过来喊人。
村里这几家随军家属,今儿一起吃个饭。
都离家老远,不用走亲戚,大过年热闹热闹。
他们也是特意挑了时间,跟战友们换一下,一起聚聚。
请不请花家,大家讨论之后决定还是来一趟。
花家租房的时候,还没有跟王营长离婚。
王营长还在休探亲假呢,花家人倒是跑过来了。
来请一趟,他们猜测人家未必过去,回绝了更好,他们也不失礼。
他们可想差了,花有才一听是随军家属一起吃饭,可开心了,拍拍屁股就跟着走了。
张向南……,好吧,他还挺有面子的。
花方方无精打采的回到屋里跟姐姐抱怨,“姐,你看爹,人家喊吃饭就屁颠颠地走了,也不说问问咱俩。”
“你想去?”
“去也行。”
“我可不想去……”
“姐,爹不在家吃,咱做点好吃的呗!”
花圆圆……,坑爹的货!
“行,做好吃的。”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亲戚朋友联络感情。
姐弟俩人合作,萝卜丝加炸肉末放面粉,摊萝卜饼。
大铁锅里面一个个巴掌大的小饼,两面煎成金黄色,然后出锅。
做一次就多做一些,两人做了满满一盆儿。
又做了一个炖白菜,热上馒头和剩饺子。
花有才来到张向南家,人真不少。
男人、女人、还有好几个孩子,真热闹。
这里面还有一个熟人,郝栎郝营长。
张向南家租的北屋的两间房,外面一间厨房,里面的屋有一个大炕,租金也是两块钱。
这边租房子基本上都是这个价,房子差异还挺大,但租金差的不大。
像花圆圆花十五块钱租的新房子大院子算是个例。
那房子租了好长时间都没租出去,结果碰上了花圆圆这个大头。
张向南、方大勇、刘建业、王富贵都是媳妇在村里租房住,李西安媳妇在老家,郝栎没媳妇。
花有才坐在炕头上,喝着茶水,听着大家伙说话,自在的很。
特稀罕这几个孩子,闺女结婚五年都没有个孩子,嫁个当兵的就这点不好。
十一点多,外面饭做的差不多,陆续上菜。
花有才出来上茅房,回了一趟家。
刚才就高兴的跟着走,大过年的不能空手,想起了回家拿。
离得很近,就中间隔了一排房子。
家里姐弟俩刚摆好饭桌,准备吃饭呢,就听到亲爹在外面喊门。
花方方出去给爹开门,“爹,你怎么回来了?人家不管饭呀?”
“回来拿点东西,你们吃饭了?”
“正准备吃呢,姐煎了萝卜饼,炖个大白菜,可香了。”
花方方显摆着。
花有才尝了之后,就让儿子拿个盆,给他盛一盆带着。
花圆圆……,这可是她加了私货的。
“爹,别拿菜了,萝卜白菜的拿不出手,人家家里有。拿一包炸肉,这个好。”
闺女说的有道理,炸肉可以拿,菜也得拿。
花有才的私心,让他们尝尝闺女的手艺,就白菜萝卜做的都好吃。
闺女的终身大事,现在不考虑,以后还得考虑呢。
等闺女想找的时候,郝营长他们也可以问问,他们战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
花有才还不知道他闺女早就出名了,狠女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闺女,我都拿着吧,人多。”
花圆圆……,“爹,我做的菜真不好吃。”
“没事,他们不吃我再端回来。”
……
花圆圆眼睁睁看着老爹端着满满一盆菜,下面是大白菜,上面是萝卜饼,都冒尖了。
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瓜子花生糖果,还有半包炸肉,那半包炸肉得有两斤了。
没拦住的花圆圆在院子吆喝了一句,气呼呼的,“爹,你吃这顿饭,赔大发了。”
花有才一只脚刚迈出大门的门槛,这一嗓子差点摔了,从闺女这虎口夺食不容易啊。
花方方幸灾乐祸的看着老爹,把大门关好。
闺女就是护食,家里的那老些炸肉,都放在闺女那边还上把锁,钥匙闺女拿着。
花圆圆无处伸冤,她只是找个借口把东西放在空间。
京城的温度年后一天比一天暖和,炸肉放在外面坏了多浪费。
·
花有才拿着这老多东西进屋,张向南赶紧接过盆子。
“叔,您怎么这么客气!”
“叔这不是客气,客气就不让你们吃这白菜萝卜了。不是叔吹,闺女的手艺绝了。”
……
这桌子菜,还挺像样。
黄豆芽、蒜苗,这是方大勇媳妇自己做的。
鸡肉炖土豆,鱼炖豆腐,炒花生米,跟这些一比,白菜大萝卜是次了点。
花有才看着众人,等着大家动筷子呢。
“尝尝,俺闺女厨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都好。”
众人……,叔,您老还不知道您闺女在这多出名吧?
哎,谁也不好意思跟老人家说。
郝营长第一个动筷子,金黄的萝卜饼,看着还不错,挺有食欲。
咬了一口……,“真挺好吃的。”
“哈哈哈,郝营长,老头子没骗你吧,多吃点多吃点。”
郝栎说不上哪儿好吃,味道刚刚好,就是香。
调味很到位,咸淡刚刚好,表面酥脆,里面软嫩。
这盆白菜加萝卜饼,是两张桌子最先吃完的。
家常菜做的好吃才是真本事,尤其是这萝卜白菜,天天吃真是够够的。
几个媳妇私下里讨论过,萝卜饼里面的肉块也不含糊,有肉能不好吃嘛!
大白菜里面也是好多大肉片子。
男人们喝了几杯小酒,话也多了起来。
第20章 老大难
大家话题聊到个人问题上,桌子上的单身汉就花有才和郝栎。
郝栎首当其冲,每年过年都要经历的,已经习惯了。
不仅过年,周围这些人,老家的信,一阵阵的,个人问题是逃避不了的。
方大勇开了个头,“郝栎,你想找个啥样子的?条件列出来,有合适的赶紧见见!”
“就是,你这都多大了,你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缘分没到。”
郝栎同志已经被人拒绝了很多次,虱子多了不怕痒。
“那是你傻,你净说什么大实话,以后的事谁知道,你能不能跟王长江学学!”
张向南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
花有才喝着自己的小酒,怀里坐着方大勇的儿子方大帅,爷俩悠哉的,一个喝酒,一个吃花生米。
王长江?
那龟孙子!
“提王长江那王八蛋干啥?”
“那王八蛋不干人事儿。”
“俺闺女长得好,做饭又好吃。离了那臭小子,俺闺女将来找个更好的。”
……
忘了,这儿还坐着王长江的前老泰山。
“啊,不对,以后闺女找个上门女婿。”
“对,就是上门女婿,闺女都说了,以后找个啥样的俺说了算!”
张向南拿着酒壶,想给老爷子再倒一杯。
花有才还没醉,把酒杯拿开,“不喝了,再喝真醉了。你们年轻人喝吧,不说那王八蛋了。郝营长咋回事啊?”
郝栎……,话题怎么又回来了!
刘建业:“叔,郝栎这小子,相亲总不成。”
“为啥?”
花有才看了一眼郝栎,这小子还行啊,咋这么不招女人待见。
“叔,人家女同志想找个有发展前途的呗!”
李西安帮着解惑。
……
你一句我一嘴,这事终于折腾明白了。
郝栎这小子,别看跟王长江都是营长,他没人家会来事。
个人能力强弱,并不完全决定以后得发展。
要看综合能力,方方面面都得做到位。
除非你个人能力特别突出,离了你不行。
郝栎可算不上。
张向南他们几个,跟郝栎都是多年的老战友了。
连他们也认为,再升职的话,王长江的概率比郝栎要大得多。
相亲的时候,女方肯定要问,郝栎这大实在,就实话实说。
晋升的可能不大,以后的发展不明朗。
转业到地方有很多未知数,姑娘们考虑的比较多。
如果郝栎能说会道也行,把事情说明白讲清楚,让姑娘们看到无论在哪儿以后的日子都能过好。
他什么都不说,这就不好办了。
驻地的姑娘也见了几个,回老家探亲也相看了,反正都没成。
越拖越成了老大难。
这顿饭,花有才吃的挺开心。
算是正式认识了,一顿饭吃下来,跟大家的距离明显拉近了。
张向南他们几个对花有才的印象也很好,这老爷子性子很好处,也挺讲理的,说话也干脆。
也会来事,不占人便宜。
吃了饭说了会话就走了,没待到最后。
这顿饭真是占老爷子便宜了,走的时候非得把东西都留下,不留还不让。
饭是在张向南家吃的,他没吃独食,老爷子带的这些东西,大家伙分了分。
尤其是那肉,炒菜的时候放几块,能吃老长时间呢。
他们一起吃饭的规矩就是家里有啥带啥。
*
晚上张向南和媳妇杨静躺在被窝里聊天儿。
杨静今儿特别开心,她就喜欢家里热闹,三个小家伙吵起来屋顶都要掀了,她也高兴。
“向南,你说王营长真和花大叔的闺女离婚了?”
“真离了,那事儿闹得那么大,连政委都出面了。离婚报告都批了。王营长拿到手立马就回老家了,可急了。”
“那离婚了,花大叔他们还来京城干嘛呀?”
“不知道。花大叔住的那个房子真不错。当时如果房主分开租就好了。”
“咱这也挺好,都住习惯了。你今天去喊人的时候,怎么只喊了叔过来?”
“我问了,叔说闺女不愿意出门儿,让儿子在家里陪着。”
“离婚了,就是怕人说闲话!昨儿拜年的时候,叔就是自己来的……”
杨静和张向南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怀孕,最近在吃中药,一点食欲都没有。
人本来就瘦,这更是瘦的皮包骨了。
过年的饺子都没吃多少,今儿那炖白菜和萝卜饼反而吃了不少。
张向南想着要是媳妇喜欢吃,他就厚着脸皮去花大叔家要去。
另一边,王富贵和媳妇李春兰也在说花圆圆。
“媳妇儿,你说花大叔的闺女跟郝营长他俩能不能凑到一块儿?”
王富贵和媳妇儿是邻村的,都是南方山沟沟里的,老家是真穷啊。找媳妇儿没那么多讲究。
“咱觉得行,那不一定行。外面的人想的多,跟咱老家不一样。”
“外面的人就是事儿多才难找媳妇儿。郝栎那小子,要是再找不到,咱就给他说说。那不能老是打光棍啊。”
……
王富贵是真替这个兄弟愁得慌,找个媳妇咋这么难呀!
·
正月初六 沙河山会
这几天,花圆圆看书看的带劲,除了看书,其他的时间就看着老爹和老弟在院子里练习负重骑车子。
花有才从王大爷家买了一袋子小麦,一袋子玉米。
把两袋子粮食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花有才和儿子轮流骑。
比骑空车子费劲,花方方骑着比老爹更费劲。
花有才很快就骑稳当了,牛逼哄哄的。
“闺女,你看爹骑的怎么样?”
花圆圆的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吹吹吹!
“爹,你怎么这么厉害,那两袋子粮食那么重,您都不用练,就骑稳当了!”
“爹,不服不行,姜还是老的辣。”
“爹,您真棒,老当益壮!”
……
花有才被闺女夸的,快找不着北了。
花方方不服气都不行,他刚骑的时候差点摔了,骑得多了不至于摔,车把还是晃荡,确实比老爹技术差点。
不过,老姐说了,他的优势是年轻力壮,老爹的优势是经验丰富。
不矛盾,家里的重活将来都指着他呢。
看吧,赶山会的时候,她姐就坐他的车子,不坐老爹的。
第21章 赶山会
山会的规模是大集无法比拟的。
小的村子是没有山会的。一个镇上,只有比较大的村子,才会有如此规模的山会。
一般一年只有两次,上半年和下半年各一次。
有的是开春和年尾,有的是二月份和十月,时间不定。
山会都有悠久的历史,时间长远,无法追溯。
山会上的物品非常的齐全,只要是村民们需要的几乎都可以买到,各种小吃点心零食蔬菜时令水果,服装鞋帽,农具、各种家具,鸡鸭牛羊等等应有尽有。
开春的山会,农民们会为一年的劳作做准备。
这一路上碰上了好多熟人,花有才不停地跟人打招呼。
“赶山去呀。”
“哎,你们走的挺早呀。”
“我们这牛车慢,没有你们骑车的快。”
……
把车子寄放在专门的区域,有专人看管,很安全,不会丢的,离开的时候出示号码牌即可。
三人停好车子,随着人流慢慢的往里逛,看到需要的就买。
几乎经过的每个摊位都围着一群人,到处都是问价、讨价还价声。
有庄稼汉浑厚的低音,还有大娘们高亢的嗓音。
“这个怎么卖?”
“能便宜点不?”
“最便宜多少钱,给个实在价。”
“真心想买……”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花有才把农具这边的所有摊位都转了一圈,价格也问了一遍,比较之后选一个价格最合适的。
花圆圆和花方方跟在老爹屁股后面,不乱走,人太多,一个不注意就走散了。
经过一番仔细挑选,花有才买了锄头、铁锹、小铲子,就是拿着这些逛起来不方便,小心翼翼别碰着人。
前边不远处一个卖编织品的摊位,花圆圆脚不动了。
“爹,那个菜篓子怎么样?”
“爹,那个筐呢?买个大的还是小的?”
“爹,咱买几个够用?”
“爹,平时大集上有卖的吗?”
……
大集上也有卖的,这些摊主平时也是赶集卖货。
闺女的菜还不见影呢,准备工作就搭进去不少钱了。
最后闺女指的这几样都买了。
花圆圆想买挺多篓子和筐,老爹不让,说他自己会编,不要花冤枉钱。
自家用的筐子,过日子的人家都自己编,别浪费钱。
这个摊主这边除了常见的棉槐条子的筐子,还有挺多竹制品。
竹子的只有成品,没有竹条。
花圆圆了解的,建大棚最简单的那种支架就是用的竹条。
这个任务交给老爹,“爹,你问问这边卖不卖竹条,咱建大棚用。”
花有才买了这老些东西,让摊主有了一定的信任度,摊主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一对夫妻。
"大兄弟,有竹子卖吗?"
摊主还真没遇上过买竹子的,家里倒是有。
卖也能卖,价钱合适就能卖。
做买卖有利才能做成。
一个想买,一个挣钱。
俩人很快谈妥了,就明儿下午,去家里看货,合适就买。
摊主家住在另一个镇上,骑车子也就一个小时。
先把东西放到王大爷的摊位上,他们再继续逛。
王大爷和老伴王大娘,也在山会上摆了一个摊位。
别说,生意真不错。
村里人来赶会,买的东西多就先放在摊位后面。
在一个布摊,花圆圆买了好多布,用来做被套的。
不是好布,残次品。
还买了背心、裤衩子,袜子……
在一个专门卖咸菜的摊位,看到虾皮、海带丝,一样买了一大包。
海带丝是加工过的可以直接食用,很细外面有一层盐末,还有别的调味料。
……
这一天,花圆圆手里的钱嗖嗖嗖的飞走了。
他们一家三口并没有太惹人注目,人太多了,大家都买。
他们买完一些就放到王大爷的摊位上,手里的东西一直不太多。
花有才好奇问了闺女一嘴,大概还有多少钱,明天还要去买竹子。
闺女说不知道,回家算算才知道。
不过他问了之后,闺女就不买了。
花圆圆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
她是个财富自由的人啊,也不喜欢奢侈品,就日常开销根本不用算计,想买啥就买买买。
来到这,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
二千多块钱,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以现在的物价她也算是一种财富自由。
一转眼就到中午了,人还是不少,山会下午才散。
花圆圆买了火烧和油条,打算回家再吃。
花有才和儿子,先去推车子,花圆圆在王大爷摊位上等着。
见王大爷和老伴边吃东西,还要招呼客人。
她也没事,就搭把手。
“大爷,大娘,你们坐下吃吧,我帮着拿东西。”
“行,大娘不客气了,人老了这老胳膊老腿的,真不能跟年轻人比。”
王大娘拿着马扎往后退两步,给空出个地了。
人多就是这样,买的不少,问的更多,嘴一直不停。
“拿两节1号电池。”
“好嘞。”
花圆圆很快就找到了,东西挺多,但不是乱放的,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
不用她问,王大娘就说多少钱了。
王大爷吃东西呢,嘴里没空。
花有才回来,就见闺女忙着卖货呢,别说还像那么回事。
嘴甜,手也快。
“大娘,明码标价啊,童叟无欺。”
“姐,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孩子就上学了。”
……
时间刚刚好,王大爷他们也吃完了,帮着把东西装上车子。
花有才的车座子上,两个菜篓子里面塞满,农具竖着放,用绳子捆好。
花圆圆还是坐弟弟的车子,两个肩膀上一边一个大布袋子,胳膊上还挎着一个。
没敢在前面车把上放东西,弟弟的车技有待加强。
三人到家吃了饭,先归整。
买的所有东西,各归各位,暂时用不到的,都收到花圆圆那边上锁的屋子。
下午花有才和儿子去外面弄木头去了,花圆圆自己在家算账。
也不用具体算,就把手里所有的钱轻点一下。
看看还剩多少,就知道差不多花了多少。
第22章 惊喜
花圆圆把钱袋子里的钱点了两遍,总共1494块。
也就是说她这段时间总共花了差不多六百。
两辆自行车和两块手表就花了小四百,火车票也算大头,其他的花了一百多。
手里的钱足够的用,买建大棚的材料,竹子、塑料、绳子之类的花不了多少。
如果他们爷仨自己干不了,请人帮忙,不用花钱就需要管饭。
合计半天,钱够花,自己仍然是个小富婆。
等老爹和老弟回来,花圆圆喜滋滋的宣布,自己还有挺多钱。
花有才算了一下,不算火车票,花了五百多。
闺女认为五百块钱不多这件事情……
手里还有三个五百,好像是挺有钱。
“爹,大件花钱多没有办法,以后就不会这么花了,放心吧。”
花有才想着闺女买袜子都是一打打的买,不知道说啥好了。
一下子就有了压力,闺女手里的钱花完了怎么办?他得快点挣钱。
花方方在点钱,这次他一定要点对了。
钱的手感真好,越摸越舒服……
·
初六一下午加上初七一上午,花有才和儿子在南墙边圈好了鸡圈和猪圈。
现在养还有点早,再等上一个月,阳历三月初时间正适合。
吃了午饭,一家三口骑着车子去买竹子。
真的挺好找,镇中心的公路边有一个小摊子,守摊的一看就是摊主的儿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花有才说明来意,摊主的儿子就知道了。
给指了路,胡同里进去第二家就是。
张光辉和媳妇上午去赶集,回来刚吃完饭,就见山会上约好的人来了。
双方寒暄几句,直接进入正题。
花圆圆说了要求,“抗折的、不容易断,一折就断的肯定不行……,支撑力要足够……”
“长度的话,最好是我这么高度,可以在里面站着……”
张光辉家院子里好多做编织品的各种原材料,花圆圆要的这种毛竹,他家里正好有。
弄了一小节试试,确实不易折断。
最后就定了这个,需要粗略加工,宽度是八厘米左右,长度六米。
先定一部分,没全部定,花有才要动手建大棚试试。
交了定金,说好了张光辉这边快点干,送货上门。
花家很好找,部队驻地边上的十里村,村西南角的瓦房就是。
张光辉把人送走,就让媳妇去把儿子换回来干活。
这笔买卖划算,钱没少挣,主要是活少。
花圆圆他们没着急走,镇子的这几家商店逛了一下,竟然在一家卖农具的商店里面有塑料薄膜卖。
于是,花圆圆直接买了整个的一卷塑料薄膜。
薄的肯定不行,挑最贵的买的,条件有限,不行就将就一下。
花有才又回了一趟张光辉家,麻烦人家帮忙雇辆牛车。
张光辉找本家大哥帮忙送了一趟,说什么也不收钱,弄的花有才很不好意思。
走的时候,给抓了一包花生米。
钱都花出去了,花有才拉着闺女给他讲解大棚啥样的,讲的越细越好。
花圆圆先在纸上写写画画,边画边说,“……简单的说就是用竹条和木头搭一个架子,撑住塑料,最后成型就是一个密封的大棚。”
“最好人能站起来,这样干活不累,太低人在里面干活直不起来腰,老是弯腰或者蹲着多累啊!”
“竹条一根不行就两根捆起来用,两根之间的距离爹你看着办,得足够结实,上面要盖取暖的草帘子或者破被窝……”
不结实,一压就散架可不行。
中间还得用足够的木头支撑着,天冷还有取暖的问题……
爹看着办,爹看着办……
花有才耳边重复着闺女这句,爹你看着办……
在纸上理论走了一遍,三人又来到院子里。
花圆圆继续说,老爹和老弟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这个院子要是建一个,太大了不好弄。第一次建没经验,小的好操作。”
“中间留一条走道,铺砖头石子都行。两边各建一个,怎么样?”
“南边也得留一条道,不用太宽,北边得多留点……”
“从水井南边开始……”
把老爹和老弟说的晕乎乎的,花圆圆去做饭了。
晚饭的炖白菜是加料的,奢侈了一把,两滴空间水,半碗的炸猪肉。
味道就不用说了,两人一人一碗,土噜噜往嘴里炫。
吃饱了什么烦恼就忘了,大棚的事也别纠结了,等到干的时候再说。
晚上老爹和老弟好睡的时候,花圆圆在空间里苦逼的干活。
第一批蔬菜前两天就熟了,可以摘了,不能等了。
把地腾出来,她打算种一批粮食,就种小麦。
红彤彤的洋柿子,绿油油的黄瓜,翠绿的芹菜……,辣椒、豆角、茄子、韭菜、苦菜、蒜苗等等,花圆圆种的都是家里菜园常见的。
清一块地,种一块。
先把洋柿子摘了,把秧子拔了,地整平,种上小麦。
她就直接均匀的把麦种洒在地里就行,空间这肥沃的土地,狗也能种出来。
秧子放进木屋旁的机器里面,就变成了肥料。
花圆圆给这个机器起了一个贴切的名字叫“万能机器。”
系统屏幕上有各种选择,她声控就可以操作了。
可以生产肥料、各种用途的农药,如杀菌剂、除草剂之类的。
还有很多其他的选项,她还没有仔细研究。
颇有一种她需要啥就有啥的豪横感,可惜不是免费用的,用她的劳动来换取。
比如说她用一次,消耗三个小时的劳动。
也不贵,她一天就能干出来。
第一轮的蔬菜种下来,她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实际上她只需要把种子种到地里,除草、浇水、打叉、除虫这些完全可以忽略,菜自己就长的很好。
地里也长草,没有疯长,不管它也就那样。
浇水也没有规律,有的地浇了两次,有的地一次也没浇,菜也没有死的……
花圆圆得出的结论就是可以适当的偷懒,别太较真。
生活也一样,完美主义累的是自己。
人这一生,怎么着也是活。
凡事想开点,别跟自己较劲。
对了,系统还给了她一个超级大惊喜。
可以用劳动换取卫生棉条。
第23章 开工
大年初三的时候,花圆圆来了好朋友。
家里的红色卫生纸,她真下不去手。
紧急呼叫了系统大大,那机械的小声音都变的动听了。
日用夜用卫生巾,卫生面条都有,真是太与时俱进了,这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除了贵,没有毛病。
牛逼的是,卫生用品可以直接扔到马桶里冲掉。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花圆圆终于对系统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在空间干活的时候,不像之前一样,根本就不搭理系统。
主动跟系统聊天了,应该说她说系统听的时候比较多。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花圆圆成了一个话痨,啥都说,干了啥吃了啥,老爹干了啥,老弟干了啥……
她还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系统都能提供卫生棉条,其他的是不是也有?
实验了一下,果然有,不过可悲的是太贵了。
有内衣,一件最普通的内衣要用三十个小时的劳动时长来换。
有牙线,一盒也要三十个小时,这可是消耗品。
当她大头啊,一天干三个小时,要干十天!
太贵了,老娘不换。
就穿现在的纯棉小衣服就挺舒服,傻子才跟你换呢。
其他的,花圆圆也不问了,问多了没意思。
就跟没钱逛商场一样,啥啥都买不起。
花圆圆真心觉得老天待她不薄,死而复活?人生重来一次。
金手指有点鸡肋,也还可以,她本身就有健身的习惯,把种地等同于健身,分分钟就接受了。
·
正月初八中午,张光辉和儿子送了一批竹片过来。
还帮着花有才在院子里实操了一下,没有问题算是完成了验货。
他办事很稳,这样一来,这笔买卖就彻底成了。
双方都很满意,他回去把剩下货尽快做完送来。
花有才带着闺女、儿子,正式开工。
开工之前,花有才又和儿子去了一趟村外的小树林,砍几棵树回来。
天突然降温了,阴沉沉的,北风呼呼的吹。
花圆圆不让老爹去,可惜说不听,非得去,说不冷。
她在热炕头上,做被套,心里有点小愧疚。
又想到他俩特意换下新棉衣,穿着旧棉衣出去的。
俩人的身体是没问题,隔三差五的给一滴空间水。
但身体好并不代表不冷。
越想越坐不住,放下针线,下炕穿鞋来到外间。
锅里添水,放姜丝,熬一锅姜汤驱寒。
姜还是从老家带来的,是老爹菜园里种的。
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雪花,花圆圆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小脸就被北风夹杂着雪沫子吹红了。
在院子里待了一会,花圆圆继续回屋干活了,在外面等着没意义。
俩人也不傻,下雪了还不回家,在外面挨冻啊!
花有才已经砍了两棵了,第三棵马上就搞定了。
飘雪了,戴着手套的手冰凉。
年后这几天,气温明显回暖了,今儿突然就降温了。
京城再冷也是没法跟老家比的,老家就是太冷了。
爷俩胳膊抱着一棵树,往前拖一阵放下再换一棵……
这三棵树,就一棵大一点,两棵小的。
太大的树,两个人搞不了,得找人帮忙。
闺女也说不出具体的大小,花有才就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干。
俩人终于到家了,刚到门口,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花圆圆竖着耳朵听动静呢,他们是从西边这条路回来的,一拐弯她就听到了。
把树扔到院子里先不管,地上一层白了。
他们刚过来的时候,把这院子里厚厚的积雪都清到了外面。
花有才抬头看天色,心里念叨着,老天爷啊,可别下大了,下大了建大棚又得往后拖。
看着院子堆着的竹片犯愁,塑料薄膜放到了闺女那边的外间,那玩意金贵。
“爹,姐熬了姜汤,快进来喝。”
“来了。”
爷俩洗手,把这身干活的衣裳换下来再上炕。
花方方给老爹盛了满满一大碗,自己的碗里大半碗,他不喜欢喝这个。
被套做好了,只给贴身盖的被子做了,上面的搭的被子没有。
小方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喝,一小口一小口,越喝越难受。
“姐,你在被套上再缝一个被头。”
花圆圆……,“你以后直接洗被套就行。”
还再缝个被头,多此一举。
花方方继续磨,他姐挺好说话的。
“姐,你帮着再缝个被头,洗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洗被头就行,不用洗被套。”
……
“姐,你看被套这么大,这么多布,被头跟被套一比,是不是小多了。省水,省肥皂,什么都省。”
她听明白了,老弟这是能少洗一点就少洗一点。
“爹,你看老弟越来越聪明了。”
“哈哈哈,那是,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洗洗涮涮这是儿子的事,花有才可不多管。
“行,可以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再喝一碗姜汤!”
花方方……,刚还在心里窃喜,自己比老爹少喝了。
如果他不喝,老姐真不缝。
哼!喝就喝,谁怕谁。
关于老爹和老弟的卫生问题,花圆圆的要求不高。
她监督着饭后刷牙,每天睡觉前泡脚,每天换裤衩。
至于其他的,她就不强求了。
她自己每天在空间里洗澡,老爹和老弟如果想洗澡的话,在外间烧水洗。
听说部队家属院那边有一个挺大的澡堂子,对不对外开放就不知道了。
农村人冬天都不洗澡的,讲究的就烧水洗,反正很不方便。
公共澡堂子的卫生还是一个问题。
这场雪没有下大,一会雪就停了。
雪停了,花有才一刻都等不了,带着儿子先把院子扫干净,就开始规划。
到了正月十一,大棚终于有了雏形。
支撑架子搭起来了,最中间的木桩也好了。
这是三人两天多的劳动成果。
操作起来,速度很慢,花圆圆见识到了老爹的较真。
一跟竹条怕不行,那两根绑在一起。
竹条跟竹条之间的间距必须用尺子量好,要一模一样。
所有的竹条每个弧度上的高度都要一样高……
等等等等,总之就是尽量完美。
从天亮干到天黑,除了吃饭,几乎其他时间都在干。
花圆圆也发现,这老头倔强起来,还真不好整。
比如早上那会多冷啊,等太阳出来暖和暖和再干多好。
老头子不干,花圆圆睡懒觉他不管,儿子可就不行了。
看老弟可怜兮兮的,建大棚这事是她挑起的,就私下给老弟点钱贿赂一下。
花方方兜里揣着姐姐给的小钱钱,啥事都没有了。
三人在忙碌的有时候,有人来串门了。
第24章 人多力量大
“叔,在家吗?”
张向南今儿在家里给媳妇做炸肉,自己琢磨着做。
媳妇太喜欢吃花大叔那天给的炸肉了,吃别的都没有食欲。
他炸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
按理说刚出锅的,肯定比凉了的好吃。
刚出锅的是够脆,但在嘴里嚼着没有那股香味。
他不顾媳妇的反对,厚着脸皮来花家了。
好家伙,进门一看,这是在干大事啊!
花圆圆扶着木头,花有才在填土。
“小张来了,快进来。”
花有才招呼客人,手里的铁锹没闲着。
“叔,这是要干啥?”
“搞个棚子,种点菜吃。”
……
张向南搞清楚了要干啥,直接去喊了方大勇他们过来帮忙。
他们几个家属在村里租房的,上面特批的周六回家住一晚,周日晚上归队。
花有才也没推辞,人家好心主动过来帮忙,人多干得快。
闺女和儿子就帮着打个下手,主意还得他来拿。
小张他们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方大勇他们几个在家也没事,就陪陪媳妇孩子。
听说要帮花大叔干活,换上身干活的衣裳就出门了。
王富贵走到一半,想起件事了,不走了。
“等等,去喊一下郝栎吧!”
不等他们说话,王富贵就跟做贼似的,见道上没人,才开口。
“花大叔家的闺女不是离了吗?郝栎也是个没媳妇的,给他个机会。”
……
方大勇气得给了他肩膀一下子:“你净瞎凑,他俩不可能。”
王富贵脑袋被驴踢了,王营长刚离婚不要的媳妇说给郝栎,怎么想的。
刘建业嘿嘿的偷笑,“郝栎都三十三了,年龄差有点大。”
张向南不知道在想什么,这里面还有点事,他们都不知道的。
前几天他去政委家拜年的时候,有几个合适的姑娘想给几个单身的军官介绍一下。
话里话外那意思,姑娘们对王营长很有好感,郝栎就差点意思。
王长江离婚报告批了这事,是个公开的秘密。
本来只是差点意思,一见面,这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郝栎这小子都破罐子破摔了……
“行,去喊他过来。不过这事别说开,花大叔还没有给闺女相看的意思。”
初二那天吃饭的时候,花大叔就说了,闺女暂时先不找。
……
郝栎就被王富贵硬拉来了,说是帮忙干活。
来了一看,确实是帮忙干活。
五个壮劳动力,花有才指挥着,速度嗖嗖的。
花方方在屋里给姐姐打下手,中午就一个炖菜,白菜土豆肉片。
中午的时间一点也没耽误,十分钟吃完了接着干。
下午三点五十,全部完活。
院子里两个齐整的大棚,某人里外都转了一圈,就两字满意。
就是那种最简易的,成本最低的大棚。
花圆圆心里乐开了花,真是太满意了。
花有才比闺女还满意,他们自己干绝对干不出这效果。
吃了午饭,花圆圆也没闲着,就开始做晚饭。
中午凑合了一顿,晚上得丰盛点。
实在是家里食材有限,影响发挥。
鸡肉炖土豆、炒花生米、白菜炒肉,一盘海带丝,一盘虾皮,主食是烙油饼。
饭桌上没有准备酒。
都是当兵的,不知道部队啥规定,别人家好心来帮忙,因为喝点酒出什么不好的事。
花圆圆给示范了一下,油饼里面卷上大葱和虾皮这样吃。
……
怪不得,他们还奇怪了,第一次见虾皮这道菜。
她吃完一个卷饼就下桌回自己屋了,这边用不上她,老弟都能干。
来到空间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得亏昨儿竹片都到了,今儿才能大功告成。
休息一会,先整理种子。
大棚里种的品种要跟她在空间种的对上,这样方便以后操作。
然后继续整地,种麦子。
先前中下的麦子,郁郁葱葱的麦苗,看着就欢喜。
·
四点半,郝栎他们吃完饭就离开了。
他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唯一一个有窗帘的房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今儿辛苦大家了,有空来家里坐坐。”
“花叔,不用客气,是这顿饭让您破费了。”
张向南怀里揣着一个热乎的油纸包,连吃带拿。
“小张,有事随时过来。”
“花叔,我跟您可不客气。”
花有才把人送走,在大棚里又转悠了好一会。
·
张向南为了媳妇厚着脸皮包了两张饼,他吃着真香,媳妇应该也爱吃。
王富贵他们没要,花大叔说了让喊媳妇孩子一起过来吃晚饭,哪好意思啊。
“王营长的媳妇长这么俊啊!咋说的跟母老虎似的?”
“你还盯着人家姑娘看了?”
“谁盯着看了,就瞥了一眼!俺媳妇说了,赶山的时候碰上说话了,说长的可俊了。”
“不是王营长的媳妇了,已经离了。在门口哭闹那事,王营长没跟你借钱?”
“这么俊还离了,王营长咋想的!”
“想找个更好的呗,自己出息了,看不上村里的媳妇了。”
“看人不像闹事的。”
“人不可貌相。”
“郝栎,你怎么不说话?”
郝栎……,说啥?净说一堆废话。
“饭挺好吃。”
……
花圆圆离婚这事,在村里也传开了。
这几天花有才忙着整大棚,没去王大爷家的小卖店才不知道的。
反正这事迟早要传开的,村里适龄的姑娘们都盯着军官呢。
离婚了的有啥,长期两地分居,离就离了呗。
村里的姑娘们认为离的近是她们的优势。
比起庄稼汉,谁不想嫁给军官。
外面热闹的传着闲话,花家人忙着种大棚呢。
花有才带着儿子干他们的,花圆圆则抽空干自己的。
先撒一层万能机器出产的除菌剂,给土壤消消毒,上面再撒一层肥料。
撒种的时候,在每个土坑里面撒一些空间土,浇水的时候加一滴空间水。
正月十六这一天,孩子们开学了,花家的大棚也种上了。
对了,大棚上面的草帘子,是跟张光辉定的。
花圆圆专门包了饺子,庆祝一下。
晚饭后,花有才去小卖部溜达一圈。
人们本来就愿意聚在小卖部,王大爷的儿子年后又给买了一台电视机,来的人更多了。
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四百多块。
孩子们看着电视,大人们说着闲话。
花有才还没进门,就听到了。
第25章 正主有话说
咳咳——
花有才特意大声咳嗽,给里面说闲话的人提个醒,才开门进去。
“大家伙都在呢!王老哥,您这日子越来越好了!”
“哈哈哈,儿子孝顺的,给咱就拿着呗。”
无论谁来,王大爷不嫌烦的重复一遍。
电视机多少钱买的,多大的,儿子非得给买……
“刚才大家唠啥呢?继续啊。”
众人……
“嘿嘿,没说啥。”
赵大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可惜他孙子不给面子。
“奶,你刚才不是说,老花家那闺女没福气嘛!”
“你个臭小子,背书怎么记不住呀?”
哈哈哈,引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原来是说我们老花家的事儿,那老头子给你们好好的念叨念叨……”
大家伙一听正主花有才要说自己的事,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耳朵竖老高,就怕落下点啥。
“俺闺女大家伙都见过吧,长的就不用说了,十里八村的,就数俺闺女长得俊……”
“不仅长得俊,性格还好,那脾气老好了。”
“人还勤快,在家里从来不闲着。把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的,那针线活更是做的,比那缝纫机砸的都好。”
“做饭就更不用说,就白菜萝卜大咸菜疙瘩天天吃都没有够的。”
……
花有才可逮着机会了,牛都吹到天上去了。
长得俊,这可不是吹的。
花圆圆平时不出来,一直宅在家,赶山会的时候可老多人都看到了。
小脸白白净净的,眼睛透亮的,笑起来可好看了。
夸完了闺女,骂混蛋王长江。
“这个混蛋玩意儿,当年眼瞎了,害的闺女嫁了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五年啊,整整5年,结婚没几天就走了,五年没回家。”
“闺女在王家做牛做马,他在外面升官发财,俺们根本就不知道。”
“这下好了,人家一封信回去,说要离婚。”
“你说这混蛋不混蛋,你不想跟俺闺女过了,你早说呀。”
“好像俺还赖着他王长江似的……”
王长江在部队五年,不回家探亲,提干晋升对老家瞒的死死的。
连自己媳妇都不知道,老花家也不知道。
这是一般人干的事吗?
你说包办婚姻没有感情,不想过,都可以理解。
你能不能早点说,别耽误人家姑娘。
王长江干的这些破事,干的就不是人事。
长得人模狗样一表人才,这可是妥妥的陈世美。
花家姑娘那么好看都不要了,说明什么呀!
说明人家攀上了高枝。
女人找婆家现实,一样的道理,男人也现实的很。
说白了,人都很现实,活着都不容易。
谁不想活得轻松点。
花有才离开小卖部的时候,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儿了,心情却无比痛快。
王长江是王八蛋,这可不是他主动说的。
花有才以一己之力,打破了村里姑娘的美梦。
谁家姑娘要是有点想法,都会遭到众人的提醒。
“那个王营长,可不行。心黑,耽误人家老花家的姑娘,五年啊……”
“以咱家的条件,可死了这条心吧。”
……
这事闹的,都传到李春兰她们几个耳朵里了。
也有村民提出质疑,不能光听花老头一面之词。
每当有人想为王长江说几句,都会遭到众人的摆事实讲道理。
王营长是不是五年没回家?
这个事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把媳妇儿扔在老家,五年不管不问不探亲,办的就是不地道。
再仔细一打听,花圆圆在部队里闹事儿,那个时间点就是提离婚的时间。
众人一分析,花老头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事花有才没有瞒着孩子们,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在外边听到咱家这些事别大惊小怪的。
圆圆的心思都在蔬菜大业上,嗯嗯敷衍老爹。
外面人爱咋说咋说,她不疼不痒痒的。
第三天早上,吃完早饭,花有才进了大棚就发现了不一样。
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发芽了!
“闺女、儿子,过来看看!”
扯着嗓子喊孩子们,是不是自己年纪大,眼花了?
这大嗓门,吓得花圆圆一哆嗦,以为出啥事了呢。
俩人正收拾碗筷呢,放下就往外跑。
“爹,咋啦?”
“你们快看看,是不是发芽了?”
……
一家三口半蹲着,头都快趴到土里了。
“发芽了!”
“确实发芽了!”
得到孩子们确认,花有才老脸的褶子更深了。
“爹,这算成功了一大半?”
“闺女,成功了。”
“爹,我有件事儿要说。”
第一步成功了,该继续了。
“闺女啊,爹也有话跟你说。”
“爹,你先说。”
“行,菜种上了也发芽了。爹跟小方想出去找点活干干。”
“拉货?”
“嗯嗯。”
“爹,您再等等呗,既然大棚真能种出菜来,我想再多种点儿……”
花圆圆也没有办法,空间的产量太高了,就院子里这点菜才能产多少。
必须要扩大规模,空间里的产量才有可能慢慢偷运出来,而不被发现。
花有才的腿都蹲麻了,闺女还没说完。
于是,三人转移阵地,回到屋里继续说。
花方方看着老姐的嘴不停的动,真能说……
花圆圆的意思就是,多种点大棚。
先在自家的院子里做了实验,现在发芽算是成功了,可以扩大了。
让老爹出面,去村里问问,能不能花钱承包土地用来种大棚。
具体的种多少,以花圆圆手里的钱为准。
……
说完好一会,老爹都没说话,花圆圆心里有点打鼓。
不禁开始思索策略,如果老爹不容易怎么办?
是直接不种了还是想法说服老爹?
还没想好了,花有才就说话了。
“闺女,这事老爹只能说尽力去办,不一定能办成。”
“爹,您这就同意了?”
花圆圆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
“同意,闺女想干啥就干啥。”
“爹,小方,你们不要担心,不会出问题的,相信我。”
“不担心,你忘了,爹的运气老好了。”
“姐,我相信你。”
花方方眼里的老姐老厉害了,比亲爹都厉害。
花有才去小卖部找王大爷了解情况的时候,花圆圆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第26章 包地
村里这几户租房的人家,也种了几块地。
村里正好有一块地,收成不好。
当年还在队里一起出工干活挣工分的时候,这地不能荒着,收成不好也得种。
后来分地到各家各户,这地村民都知道不行,谁也不要。
当时村里就没把这地分下去,分完地,这地荒着不是个事。
就说了谁家愿意种,就给种了。
结果没人愿意种,搭进去肥料人力,还不够折腾的。
种这样的地都赔本,那肯定不干。
后来租房的人想种点地,村里就包了出去,很便宜。
一家就一小块地,不多。
王大爷把这情况一说,还热情的带着花有才去了村长家。
那块地就在花家西边,过了那条路就是。
别看种庄稼不长,那野草长的可茂盛了。
花有才直接从小卖部买了一盒烟、一瓶酒、一个罐头、一袋饼干,这些东西也差不多了。
出门没拿钱,先赊账。
找人办事,你不拿东西也能办,拿上东西就更顺利了。
人之常情,走到哪都是一样的。
闺女偷着藏的那些空白盖章的介绍信,怎么来的,不就是这样来的嘛!
十里村的王村长,也是个敞亮人,办事很痛快。
这事村里本来就有先例。
那地荒着也是荒着,不给钱都行。
不过是怕村民们有意见,意思收了一点,一亩地一年五块钱。
这都是军属,村里愿意处好关系。
因为部队驻扎在这里,村里也是得了实惠的。
比如中学就在村里,一般的中学肯定是建在镇上的。
随军子女的教育问题解决了,村里孩子们也方便,就近上学。
花有才这边问清楚,立马回家跟闺女商量。
一亩地一年五块钱,包多少啊?
花圆圆想着空间的生产量和逆天生长速度,保守地说了十亩。
花有才觉得闺女可能不知道十亩地是多少,他和儿子种十亩地……
“爹,还有我呢,咱家三个人。不对,还有未来的女婿和儿媳妇,共五个人。”
五个人十亩地,一个人两亩,可以搞定。
花圆圆看老爹那纠结的表情,差不多就猜到在想啥了。
“行,那就十亩,五十块钱。”
真便宜啊,五块钱一亩,本村人就是牛,白送都不要。
王村长一听花有才要包十亩地,乐坏了。
那片荒地总共二十亩,包出去了五亩地,总共还剩十五亩左右。
最后结果就是本来只要十亩地的,变成了十五亩,那五亩是白送的。
因为签合同的时候,村里要签二十年,花有才说啥也不干。
二十年他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呢。
他特意去王富贵家,找他媳妇打听了,当时就签了一年,以后也没再签,但地还种着,每年交钱就是。
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二十年。
两边拉扯着,最后达成了共识,五年白送五亩地。
白送的五亩地简直是个累赘,可村里不松口了,也没有办法。
花家一家三口出了家门往西走,穿过西边这条路,这一片荒地就是他家的了。
边界非常明显,周围都是麦田,雪化了以后,露出来暗绿的麦苗。
被麦地包围着的这片荒地啥也没有,跟周围的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有才……,想着以后要干的地里的活,觉得腰有点酸。
“闺女,爹现在就可以找女婿了?”
引得花圆圆捧腹大笑,老爹还挺逗。
看来不是她自己讨厌干地里的活,是随了根。
根源在老爹身上,不知道老爹随了谁。
“哈哈哈,爹,快点找,找个能干活的。”
花方方也跟着起哄,“爹,别忘了儿媳妇,也要能干活的。”
……
花有才不愿意包时间太长,是因为拿不准闺女在这待多久。
要是突然不愿意在这,他们走了还得每年交钱多亏。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据花有才这段时间的观察,闺女确实对王长江不上心了,一门心思种菜这也算是好事。
所以说只要闺女别想不开,怎么折腾他都陪着。
接下来就开始忙碌。
花方方被派出去买竹片、草垫子,定了两个大棚的量,尺寸不变。
花圆圆忙着育苗,院子里的大棚变成了育苗棚。
外面的大棚建成之后,直接把幼苗移栽过去,成活率更高。
空间里也空了一块地,专门用来育苗。
花有才从村里找了一户人家帮忙翻地。
花钱不管饭,按亩数算钱,一亩地一块钱。
十天干完是十五块,五天干完也是十五块。
刘老爹在前面牵牛,儿子扶着梨,天亮就开始干,中午饭都在地头解决,天黑才收工。
在家门口挣十五块钱,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好事。
因为花有才要求深耕,耕得慢,老牛也得休息,总共花了五天的时间。
花有才打听周边谁家干养殖的,找过去买粪。
闺女说了能买多少买多少,买不到也没事,第一年先种种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到了正月二十四这一天,周六晚饭后,花有才就去了张向南家。
把一包一斤半左右的猪肉往炕桌上一放,就厚着脸皮开口了。
“小张,叔又厚着脸皮来找你帮忙了,家里包了西边那块荒地,先建两个大棚试试……”
花有才算来算去,他跟孩子们折腾费时费力进度还慢,请小张他们几个帮忙,一天搞定。
搭人情也得搭。
“叔,您老是跟我客气,就算您今儿不过来,明儿我也过去。我脸皮比您还厚呢!”
……
一老一少聊得挺投机,把人送走之后,小两口说这事。
杨静打开牛皮纸,拿了一块猪肉嚼着吃,越嚼越香。
“因为是自家养的猪肉才这么好吃的?”
“只是一方面,厨艺这东西,看个人。同样的调料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花大叔真大方,这么一大包,手里还有三包,这是一家一包啊!”
“可不是,花大叔说了自家养的猪杀了都带来了。”
……
杨静最近的脸色好多了,明显有食欲了。
不像以前,喝中药喝的,一口都不想吃,硬吃下去,全给吐了。
花有才从张向南家出来,方大勇家、刘建业家、王富贵家都去了,都说好了明儿一早就过来。
也问郝营长了,说是明天有点事,不过小王说了一早就去传个话,让他忙完就过来。
第27章 带娃的
花有才办完正事,哼着自编的小调去了小卖部,跟老兄弟们唠几句再回家睡觉。
想着闺女说的,菜种出来卖了钱先买台电视机给他解闷。
嘿嘿,买啥呀,四百多块,还得搞票。
有这钱干啥不行。
高兴的是闺女想着他,又喜滋滋瞧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有表是得劲,一看就知道几点了,比看太阳准点多了。
他戴一天儿子戴一天,当时店里就两块表价格合适,闺女说了以后碰到合适的再买一块。
这个点正是小卖部里热闹的时候,打了招呼找个凳子坐下。
大家伙很关心老花家的荒地整的咋样了,花有才没来的时候,刘老爹被围着问了不少。
刘老爹啥也不知道,就帮着翻了一遍地。
“那地怎么样了?”
“弄了点肥,第一年先种种看,慢慢养着……”
“你们爷俩种十五亩,有的累了。”
“可不是,累死累活的干有个好收成还行,这地够呛。”
“当年咱队里种的时候,糟心……”
话不好听,但人家确实说的是事实。
花有才开始也很担心,他和儿子伺候这些地再累出个好歹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就说翻地吧,他都没动手,十五块钱解决了。
是花十五块钱找人干还是他们自己干,这个问题是开过家庭会议的。
家庭会议上,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最后得出几个选项,一是完全人力,家里两个男人一铁锹一铁锹的干。
二是买牛买犁,买了以后自己干。
三就是直接请人干。
第一个选项他俩人可能干个十天半个月,有这个时间用闺女的话说,菜都长老高了。
原话是时间成本巨大。
第二个选项也行,就是也得花时间去买,牛得好好选,毕竟是干农活的。
第三当然是最快的,闺女选这个。
求速度,用第三个选项先把地翻了,牛和犁碰上合适的再买,毕竟以后也要用的。
关于这十五亩地的规划,闺女也说了一个大概。
只是最初的想法,以后慢慢完善,边干边调整。
先盖两个大棚实验,看种菜的效果。
如果好继续盖,种不出来失败了就放弃。
再尝试种别的,大不了真什么也种不出来。
就圈起来,养鸡或养猪,反正一年也五十块钱肯定不会赔本。
周边种上一圈葡萄,葡萄架里面再种一圈果树,留出一块地种粮食,麦子和玉米。
一块地种露天蔬菜,一块地种其他的。
其他的里面是公平的,谁想种啥都可以种。
比如花方方要种向日葵,他喜欢吃瓜子。
花有才要种的就多了,大豆要种,豆子能出豆油。
花生要种,过年炒花生,家里来客人了,直接炒花生米。
花椒要种,姜蒜要种……
花有才是恨不得家里吃的用的反正就是能种的,都种上不用花钱买。
很好,最后家庭会议决定,只要是家里任何成员想种的都可以种,不限于在其他里面。
花有才也没多说,聊了几句就回家睡觉,明儿要忙一天。
刚出门走了两步,就被赵大娘喊住了。
赵大娘让老伴看着孙子,急匆匆的追了出来。
“大妹子,有事啊?”
“方方他爹,是有点事,走,去你家说去。”
花有才……,在这说不行,还得去家里,怎么觉得怪怪的。
“大妹子,有啥事就在这说呗。”
“有好事,到你家去说。”
花有才问了一路,也没问出啥来。
赵大娘看着开门的花方方,“方方他爹,方方这孩子真是懂事,还听话。”
被夸的莫名其妙,爷俩对眼,满眼困惑。
夸了孩子,又夸这两大棚,进屋看到花圆圆又是一顿夸。
“这棚子真好,真大,结实。”
“哎呀,看看这闺女长的真俊,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花圆圆笑到一半,立马收回来了。
被老爹赶出屋的姐弟俩,看着眼前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赵大娘磕着瓜子,“方方他爹,您家这日子真不错,正月都快出去了,瓜子还有。俺家的一过完年就吃完了,一个个就跟没吃过似的……”
“咳咳,大妹子,到底啥事,弄的神神叨叨的。您就直说吧,别买关子了。”
赵大娘……,还没开始卖关子呢,大老爷们就是这样,沉不住气。
“行,直说。你家闺女的亲事,有眉目了吗?”
花有才心情还挺复杂,有点小激动。
终于有人来给闺女说亲了,看吧,离了也不愁找。
花圆圆和花方方在外间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得认真。
赵大娘这嗓门,想听不清楚也难。
花圆圆瘪嘴瞪眼,一脸果然如此,看老弟一脸兴奋激动的蠢样,把人拽走了。
花方方使劲全力抵抗老姐,他想听,结果被老姐一个挠痒痒破功了。
等来到老姐这屋,上了老姐的炕头,又开心了。
老姐的床单咋这么干净呢,跟新的没用过的一样。
难怪被老姐催着洗了,一个星期一洗也是那样,他和老爹可爱出油了。
老爹说了男人都这样。
“姐,你的咋不爱脏?”
“天天洗头洗脖子,擦身就不脏了。”
“……,还是算了吧。”
“花方方,你以后找了媳妇也不洗?你媳妇嫌弃你,你也不洗?”
“姐,你那意思是,我媳妇也天天像你一样洗?”
花圆圆……,不错,很好,老弟越来越聪明了。
“洗怎么样,不洗又怎么样?”
“我媳妇洗我就洗,我媳妇不洗我也不洗。”
哈哈哈——
花方方看着老姐笑得在炕上打滚……,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说的不对吗?
“姐,快别笑了,你说赵大娘给你说什么样的婆家?”
……
姐弟俩在这边胡扯,老爹在那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赵大娘说的这个人,去年冬天刚死了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的,留下了一个小丫头。
二十八,有单位,每个月领工资,听说很抢手。
“大妹子,透个底,俺家闺女只能找个带娃的?”
花有才没有任何别的其他的意思,真是纯粹不懂。
看大老爷们这老实样,赵大娘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第28章 逗乐
赵大娘一脸为难,人家跟她耍心眼子,她还能打马虎眼。
像花有才这样看着老实憨厚的,跟你搞真诚的,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说些假惺惺的,还于心不忍。
花有才虽说挺努力融入村子里,他一个大老爷们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就去小卖部那一会不顶多大用。
花家这闺女长得好,手里有钱,这个瞒不住,想说亲事的人家事先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短处也有,就是个离婚的。
头婚的大小伙子可能不愿意,不想娶个离婚的。
离婚的男人再找,或者死了媳妇的鳏夫是不介意找个离婚的女人的。
花有才问的这个问题也是人之常情。
后娘不是那么好当的,能找不带娃的还是找不带娃的。
赵大娘想了一会才开口,“方方他爹啊,你家闺女这条件呢,肯定是不差的。短处呢,也就是离过一次,不过这也不是咱的错。”
喘了一口大气才继续。
“我介绍的这个人呢,他虽然带娃,但是呢每个月有工资……”
赵大娘也没藏着掖着,该说的都说了。
花有才也不是那笨的,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以花圆圆的的综合条件,想找个不带娃的也行。
但人家赵大娘介绍这个总体上条件也不错。
别看男方有个孩儿,因为每月有固定工资,不愿意找农村的,人家想找的是有工作的。
花圆圆吸引人家的是漂亮,再就是手里有钱。
对方都打听过了,王长江当初借钱谁不知道。
送走人,花有才关好大门,直接来到闺女这屋。
姐弟俩正等着呢。
“爹,说给我的?什么人?”
花圆圆真好奇,对方是个啥人,不会来个闪婚吧?
这个年代不闪婚才不正常吧,好像都是相看觉得可以,就成了。
你要不结婚,谈个三五年才有病呢。
闺女这反应,花有才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想结婚了?
“姐,你别急,让爹上来坐着说。”
“对对,爹,不着急。”
花有才故意拖拖拉拉的,打量闺女这屋子,忒干净利索,一点杂物都没有,要不是炕上的被褥,还以为这不住人。
就这性子,以后结婚日子咋过啊。
如果这个成了,让闺女照顾娃娃,花有才不是替自己闺女担心,是替娃娃担心……
哪个男人不是臭烘烘的,油啦吧唧的,闺女能忍?
如果王长江不是在部队,在老家的话,以闺女这么多事,可能用不了五年就离了吧?
想啥呢,这样一想,花有才突然觉得不好了。
“咳咳,闺女,爹问你个事,你得说实话。”
“问吧。”
“闺女,打个比方,结婚以后,男人不洗脚你怎么办?”
哈哈哈——
花方方拍着老姐的肩膀,张着嘴笑得那叫一个欢快,“爹,我知道。姐拿笤帚疙瘩打一顿,哈哈哈——,姐,我说的对吧?”
把人从自己肩膀上扒拉开,这臭小子还挺沉的。
“对个头,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连脚都不洗的男人,我又不傻!”
哈哈哈——
“姐、姐,如果他结婚前说的好好的,结婚后就不洗呢?”
“那还不简单,踹了他,这臭男人不要了。”
哈哈哈——
花方方笑得停不下来……,只要想到这么爱干净的姐找了个脏兮兮的姐夫,哈哈哈——
花有才……
“爹,别想以后的事了,没用。快说说,啥人啊?”
“不是这个村的,是外村的。男方是工人,在厂子里上班,媳妇去年生孩子没了……”
花圆圆:后妈?现在有计划生育吧?只能有一个孩子,那她不用自己生了?
“爹,你别忘了帮姐问问,不洗脚的肯定不行!”
哈哈哈,轮到花圆圆笑了,“爹,听小方的,一定要问哈!哈哈哈——”
想到某电视剧里面的“三洗丈夫”,哈哈哈!
花有才看着乐得合不拢嘴的闺女和儿子,这俩傻孩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了,爹,别忘了问人家愿不愿意做上门女婿啊,哈哈哈——”
“闺女啊,有娃你也愿意?”
“嘿嘿,不用我生了,不是更好。”
……
“以后不听话,敢惹我生气,上手就揍,不是自己亲生的打起来不心疼,哈哈哈——”
花圆圆自己越说越想笑……
花有才第二天,干活之前就是去赵大娘家把这事给推了,万一把人家孩子给打坏了可咋整,还是算了吧!
姐弟俩人在屋里想着刚才老爹狼狈小跑的背影,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是的,花圆圆故意逗老爹的,说找个合适的时间见一面,有工资的男人不好找等等,巴拉巴拉那意思就是满意的不行了。
哈哈哈,老爹虎着脸说不行,不找有娃的。
花方方都看出他姐故意这样说的,老爹竟然没看出来……
张向南他们几个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笑声了,见大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叔,直接去地里?”
王富贵他们进院就站在两个大棚中间的过道上说话,没再往里走。
花方方一听到说话声,就快走几步出来了,“张哥、方哥、刘哥、王哥,你们过来了,俺爹出去了马上回来。”
“笑啥呢,那么大声,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张向南在大棚门口徘徊,好想看看里面啥样了。
花方方的嘴角还咧着,眼里的笑意都溢出来了,知道姐姐的婚事可不能瞎说。
“嘿嘿,张哥,我不敢说。”
赶紧转移话题,“郝大哥不过来吗?”
“忙活就过来,你郝大哥去忙活终身大事去了。”
“相亲就相亲,说得文绉绉的。”
“啊?也有人给郝大哥说亲事了?”
……
第29章 借衣服不合适吧
张向南他们几个一对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正好花圆圆出来了,就岔过去了。
刚才老弟的话她都听到了,这臭小子有时候是笨笨的。
四个人,她就不挨个喊了,称呼直接忽略。
“去大棚里看看吗?”
“好啊!”
几人热情响应,看看他们的劳动成果里面是不是真种出菜了。
大棚门口的帘子掀开,一开门就有一股热气冒出来,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
花圆圆带头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畦子一畦子绿油油的小菜苗。
感觉一股生机勃勃的朝气,跟站岗的哨兵一样精神。
“妹子,这是成了?”
“长得真好!”
“这才几天,长的真快。”
“这种菜的技术真不赖!”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夸好。
姐弟两人笑得可开心了,爱听。
俩人长的眉眼相似,笑着你看我我看你,那意思仿佛是再说几句好听的。
俩人都觉得是在夸自己,实际上人家夸的是他们爹。
花有才回来就听到小张他们夸他菜种的好,“你们过来了,这菜种的不孬吧?”
“叔啊,真没想到您种菜的技术这么好。”
“就是,不知道还以为您以前专门做种菜的呢。”
“叔老家的院子里,啥菜都有,一分钱都不用花……”
育苗的种子一部分是自家留的,每年都留种。
花有才是宁愿多留也不少留,山会的时候花圆圆还买了老些。
在花有才一点不谦虚的炫耀声中,开启了一天的忙碌。
花方方是灵活人员,在地里干一会,回家看看他姐做饭用不用他。
花圆圆作为大厨,中午饭直接包的大包子。
把面发上准备馅,多放肉就对了。
年前的那头猪真是立了大功了,今年家里再养几头,空间里那块地还空着呢。
昨天周六花有才特意去赶集买菜了,买了一大块豆腐,还有附近村民刚采的婆婆丁、香椿芽。
马上就要出正月了,太阳出来以后,在地里干活一会就出汗了。
早晚还冷,中午明显暖和了。
地离家近好处多多,比如农忙的时候在地头吃饭,还得特意送饭,离家近就直接回家吃了。
烫嘴的包子,配着凉拌白菜心,还有一个萝卜丝汤。
花家的饭菜实在又好吃,张向南他们几个这活干的一点都不亏。
无论是部队平时的伙食,还是偶尔在家里吃,跟花家的都没法比。
郝栎卡着饭点踏进了花家的大门,“叔,我来了……”
外间刚洗完手做好,正要开吃呢!
“郝栎,你来的真是时候。”
“可不是,真准时。”
“是啊,俺们都干了一上午了,你啥都没干就来吃饭。”
“谁说非得干活才能吃饭,叔家的饭啥时候想吃就过来。小郝,快来!”
……
花圆圆和老弟端着一盆包子去给嫂子们送去,一家三个,包子个头大嫂子和孩子们也是够吃的。
花有才跟张向南他们说了,让家里人一起过来家里吃饭,可就是不过来,花圆圆才带着老弟出来送的。
花有才的意思是,比起这点吃的,张向南他们帮的忙更大,两个大棚他们爷仨得弄个十天半个月的。
杨静把人迎进屋,她还是第一次见花圆圆,没想到长的这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乡下妹子。
这王营长让鹰戳了眼,什么眼神,这样的媳妇都离婚了。
尤其是笑起来,整个人就跟发着光一样,眼睛里看人暖乎乎的,特别舒服,能让你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嫂子,我包的包子,您尝尝怎么样?”
“妹子,你的手艺不用尝就知道了。嫂子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就对了,嫂子要是想吃啥就去跟我说哈。”
花圆圆听老爹提过,张向南的媳妇好像身体不太好,吃不下饭,此时打眼一看确实是太瘦了。
虽然这个时候的人营养跟不上本来就瘦,嫂子比普通人还瘦。
其他三家都有孩子,都瘦瘦小小的,眼睛盯着包子移不开,馋得直咽唾沫。
这三个嫂子赶山会的时候就见过,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
花圆圆到家门口就看到老爹他们在地里已经开干了,吃饭就跟抢似的,几分钟就搞定。
地里,男人们边干活嘴也没闲着。
郝栎每次相亲前后,都要被兄弟们教育一番。
效果不佳,一直没摆脱单身,但还是乐此不疲。
相亲前是被教育,见了女孩子要怎么做。
相亲后,则是继续见面要怎么办。
张向南他们都结婚多少年了,郝栎开始相亲的时候他们也不多嘴,是他多次失败之后才说教的。
他们所谓的说教,也没有理论根据,不说又不放心。
兄弟们一个劲让他说说说说的,连花大叔都在他跟前不走,一看就是想听……
“都听你们的了,所有的女孩子都主动搭话了……”
张向南……,“所有的女孩子,你怎么回事啊,先重点圈定目标,再……”
“停,老张,你先别发表意见,等郝栎全部说完咱再说。”
刘建业赶紧制止,这可是有前科的,上次郝栎这臭小子被他们说烦了,说到一半怎么问都不说了。
“行行行,你先说。”
“叔,你离我远点,竹条别碰到你。”
嘿嘿笑着走远两步,“没事,碰不着,你继续说。”
被打断的郝栎想到哪儿就从哪儿说吧,“对了,不让穿军装,穿的自己衣服。”
刘富贵看着郝栎身上这身衣服,眉头皱的死紧。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对,不是吧?应该不是吧!
“我就是穿这身衣服去的。你们大惊小怪什么,我有几件衣服你们不知道啊。”
“你跟我说一声,穿我的衣服不就行了?”
张向南没忍住又开火了。
“我跟人家姑娘说,这衣服不是自己的,借战友的,不合适吧?”
……
这次的相亲是部队和地方上几个单位共同组织的,为解决单身男女的个人问题。
给双方一个认识的机会,看对了眼就自由发展。
成功率也就那样,也能成几对。
跟一对一的单独相看比较,有利有弊吧。
这样的活动,女孩们也都是有工作单位的,军官在地方上也有一定的欢迎度。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结婚以后没有两地分居的问题。
在同一个城市,就算不随军,见面也容易。
不像那些距离远的,折腾一趟来回车费加上时间,费时又费钱。
